睿王的声音怎能和十七相同呢?
修长的指节转动瓷瓶,赵千俞缓缓勾勒出一抹笑意。
长公主,期待晚宴上的见面。
寿宴虽是晚上开始,但梁嬿一早便去了慈元宫,请安后的第一声,便是给母亲道了句生辰快乐。
太后一身正装雍容华贵,四十岁仍旧风姿绰韵,风采不减当年。
见梁嬿身边只跟了秋月,太后问道:“今日他没跟你来?哀家跟皇帝打过招呼,给是留了个坐席的。”
太后秋猎虽没去,但事后听梁熠提及。
梁熠询问十七是否愿意入赘,十七拒了,梁熠心中自是有气,当时没将十七怎样,全看在梁嬿的面子上,而这次寿宴梁熠本是不打算让十七来的,还是太后说了一阵,才让梁熠莫要记仇,让梁嬿带十七参宴。
故而这次寿宴梁熠特地让从南朝来的睿王坐在梁嬿对面。
都是当皇帝的人了,怎这般孩子气。
太后想起,无奈摇了摇头。
梁嬿回道:“他染了风寒,在府中养病。”
太后点头,略微惋惜。
这般好的机会不是每日都有,怪就怪他气运不佳。
落日余晖中,皇城被夕阳染成金黄色,屋檐上的鎏金瑞兽们各个高昂着头,似乎要将低垂的夕阳一口吞入腹中。
大殿金碧辉煌,烛杖耀眼,一排排编钟在乐匠的敲击下,奏出悠扬的曲调。
众人纷至沓来,冷清的大殿逐渐变得热络,等待着太后和帝后的到来。
而除了这三人,众人的目光纷纷放在高台下另一张空席位上。
赴宴的众人皆知南朝睿王已在鸿胪客馆下榻。
那位年少成名骁勇善战从不以真面目示人的战睿王,究竟是何模样?
可谓是吊足了众人的胃口。
自然,也包括了梁嬿。
晚些时候,云瑶随赫太妃来慈元宫道贺。
小姑娘有阵子没看到梁嬿了,想得紧,在太后的下,拉着梁嬿出去玩了。
这不,刚去云瑶那处看完上次秋猎十七送她的两只小兔,临近晚宴,梁嬿便被云瑶拉着到了大殿。
梁嬿听见席间不少人对睿王的议论,看着对面空空的席位,她竟也开始期待起来。
她也开始庆幸,十七没来。
在众人翘首以盼下,侯在殿外的内侍一声尖细的嗓音传来:“南朝使团到——”
嘈杂的席间安静些许,但也有不关心的大臣在继续闲聊。
秋风扑簌,烛火飘摇,帷幔翻飞。
在渐暗的天色中,几名男子缓缓进殿,在内侍的引领下去到席间落座。
为首的男子身姿挺拔,一进殿,便携了股强大的气场,让人喉咙发紧,不敢多言。
男子戴了半副面具,将鼻子以上的面容遮得严严实实,而那露出的下颌削瘦,轮廓分明。
梁嬿愕然,睿王所戴的狰狞面具,正是她画中凭空想象画的面具。
不知为何,她心里竟生了些许小得意。
许是她多看了睿王一眼,被他发现了,戴了可怖面具的男子落座前朝她这边看了眼。
梁嬿忙埋下头去,假装和云瑶说着小话。
顾昀席位就在赵千俞旁边,不由一笑,呷了口热茶,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这玩的,把戏挺多。我还以为你满眼都扑到长公主身上,没想到,竟还能克制住。”
赵千俞悠悠把玩茶盏,唇角轻勾,低声道:“明目张胆,不好。”
因服用了尹况那诓来的变声药,赵千俞声线沉了些,与原来少年感十足的音色完全不用。
听声音,倒年长了数岁。
顾昀轻啧,摇头呷茶。
是否克制住了,他暂不下定论,但他知道,这面具一旦揭下,便是一场惨剧了。
——有人欢喜,有人哭。
欢喜这人,自然是他。
等了好一会儿,梁嬿才抬眼,她偷偷瞧了眼堆对面,发现睿王正低头斟茶并未看向她这边时,那有些慌张的心,这才悬了下来。
当看到睿王旁边的熟人时,梁嬿眸色一亮。
原来他真是睿王的表哥,没骗她。
顾昀举起茶盏,与梁嬿打了个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