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璧忙道:“大人,您先别急,不如听听大都督怎么说,许是他有难处呢……”
祁风顿时回过头:“他有难处与我何干啊!什么事他都自己做主了,要我们这些大臣有何用?!不如把这身官服还给他!!”
沉璧苦笑着,安慰他道:“大都督定不是故意瞒您的,您为了北境政务有多操劳,大都督和本宫都有目共睹,若不是您,北境也不会有今日繁荣之景。”
“再说,大都督做事一向稳重、思虑周全,虽然此举冒险了些,但好在有惊无险,已是万幸,日后还得是大人从旁辅佐,一同商议才是,怎能放大人您离开呢?”
沉璧这一番话,算是说到祁风的心坎里去了,祁风听完之后,也渐渐冷静下来。
他抽出了腰间的扇子,扇得发丝纷飞:“夫人是明白人,您也应该清楚东楚太子的脾性,知道在下所言并非危言耸听!况且,大都督还和东楚太子过节颇深,这么多年了,几次都是……”
“祁风!”
话被人打断,沉璧一回头,发现季尧不知何时走出来,正站在二人身后。
季尧眼眸漆黑,沉沉落在祁风身上,像是警告一般。
阿战瞧见了,在后面偷偷拽了下祁风的衣角,祁风依旧昂头道:“怎么,我说的不对?李景成是不是一直都想杀你?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了,到底什么事情能让你以身犯险,亲自过去见他?!”
阿战一听这话,似乎明白过来什么。
季尧沉着脸,半晌才抬起眼眸,目光却不露痕迹地落在了沉璧身上。
而沉璧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祁风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看到沉璧的时候,也瞬间一愣。
“为了一个人,不得不去。”
沉璧正思考着李景成和季尧有什么过节,乍一听见季尧这话,她一抬起头,却发现男人已经转过身去,重新走回军帐里了。
祁风也不知怎的,转眼变成了霜打的茄子,手里的扇子也被收了起来。
他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地跟在季尧身后,走进了军帐。
沉璧看得一头雾水,刚要上前,却被阿战拦下了。
阿战朝她比划道:「让他们聊吧,我带你去那边走走。」
沉璧看了一眼被放下的帐帘,虽然不放心,但是想到自己在场,有些话他们也不好说,于是点点头,和阿战一起离开了。
阿战带着沉璧去了旁边的校场,校场上,宗桓正在点兵,准备去拦截东楚的队伍。
沉璧站在校场门口,看着宗桓站在台上意气风发,铿锵有力的声音几乎传遍校场。
她还记得,那年她第一次来到边境的军营时,这位北境大都督的副将,彼时正窝在军帐的床上,几日也没有进食,变得一蹶不振。
那时候,季尧刚死,军里士气低落,宗桓见到她来了,跪在床上哭得不成样子。
宗桓哭着喊道,那晚季尧怎么就偏偏将他留下了?为什么自己就没有跟着去?为什么那么多兄弟都死了,他还活着……
明明他才是跟在大都督身边十年,最该护他周全、为他赴死的人。
沉璧坐在床边,轻轻拍着宗桓抖动的肩膀,直到他哭够了,才一字一句地问他。
“如果那晚你在的话,你会做什么?”
宗桓双眼通红,咬牙切齿地道:“我会将那些西域蛮子都杀了!”
沉璧淡淡地反问了句:“所以如今,你做不到了吗?”
话音落下,宗桓跪在床上一动不动。
沉璧没再管他,继续去处理季尧出殡的事,第二日一大早,宗桓一身军装甲胄,来到她的军帐报道。
经此一事,宗桓成了第一个将沉璧视作主帅的人,之后短短几个月,宗桓就比之前成熟稳重许多,但也很少能看到他的笑脸了。
“夫人,属下这就出发啦!”
沉璧回过,看见宗桓朝自己走过来,笑着和她打招呼。
宗桓看向旁边的阿战,按着他的肩膀:“好好保护夫人,自己也小心点。”
阿战抱着剑,挑眉看着他,随意比划了下:「不用担心。你别搞砸了。」
宗桓气得捶了下他胸口,骂道:“这臭小子!”
沉璧默默看着二人打闹,临走时,对宗桓道了句:“保重。”
看着黑色的骑兵队伍出发,飞扬的沙尘遮住视线,没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沉璧总觉得心里不安,思绪百转,她忽然问了句:“阿战,这军营里……有没有东楚人?”
阿战想了一下,点点头,伸出两个手指。
“有两个?”
沉璧的心顿时提起来:“是谁啊?”
阿战似乎有些为难,不知道怎么比划,最后干脆做了一个摇扇子的姿势。
沉璧看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说祁风?”
阿战点了点头。
“那另一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