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光线昏暗,他不能很好地分辨伤势,正想拉着她去医院看看,电动车车主突然倒回来:“不好意思啊姑娘,你没事吧?我实在是赶时间,孩子还在家等我呢。要不这样,我给你留一个我的号码,你让你男朋友带你去看医生,所有的检查费用都由我出,这样行吗?”
他语气急促,几乎不喘气地说了一连串的话,听着确实是有要事需要处理。
许听晚觉得问题不大,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腿,回道:“没事,不用,他不是我男朋友。”
所有的问题一个不落地回答了下来。
车主愣了一下,但他没时间探讨两人到底是什么什么关系,只是动作迅速地从背包里掏出纸笔,抄了个号码给她:“实在不好意思,孩子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不然我就陪你们去医院了。你们有问题一定记得找我,我家就住附近,绝对不会跑路。”
这人也算有诚意,许听晚并没有计较,反倒是裴竞序,一点儿擦伤在他眼里好像是被人剜了一个口子一样,非要带她去医院。
许听晚本不愿意去,可那群挑逗她的中年男子兴许是听到了‘他不是我男朋友’这句话,看向她的眼更为赤-裸。
裴竞序将人拉至身后,抬腿走过去。
那群人看到他这幅斯文的模样,料想他若真要动手,也使不出什么多大的劲儿。
中间的男人往后一靠,单手搭在椅背上,吊儿郎当地挑衅道:“说了几句就急,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性子哈。”
裴竞序很少在言语方面受人挑拨,他只是注意到这群人直白色气的眼。
那些眼跟长在许听晚身上似的,尽往不该看的地方瞄。
他沉着一张脸,双手撑着白色塑料圆桌,挡住他们的视线:“来,告诉我。在看什么?”
同行的一共三个人,大抵是平日在这一带混熟了,一点儿不觑:“就随便看看咯,露出来还不让人看啊?”
他们见过好看的,却没见过像许听晚这样纤秾中度,身材匀称的,眼不自主地往她那双笔直的腿上瞄。
裴竞序微微偏头,动了动脖子。他动脖子的动作很缓,以至于大家没注意到他掀桌的速度。
桌上的不锈钢盆和酒杯哐哐啷啷地砸了一地,酒桌的惯性推到那个男人身上,男人靠着椅背没坐稳,椅腿翘了几下,整个人后倒,一屁股栽在地上。
巨大的声响引来一片看热闹的人。
这条街基本都是一个区域的熟人,就算不认识,五人定律在这儿也十分适用。
于是有人一眼就认出这三个不务正事的地痞流氓,指着他们的鼻子骂道:“我好像在这儿看到他们好几次了,每天晚上这个点出来,找个地方吃个宵夜,专挑喝了酒的小姑娘调戏。”
“我二舅好像认识他,听说之前有过跟踪的前科,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在一声声的议论中,中间的男子狼狈的爬起来,挽起袖子,掏出手机就要喊人。
裴竞序劈头夺了他的手机,随手丢到椅子上,随后一手拎着他的衣领,把他推到许听晚的面前:“道歉。”
他起先嘴硬,不肯说,还冲着后边的兄弟喊:“愣着干嘛?不会动手。”
余下的两人面面相觑了一眼,想搞偷袭。
许听晚喊了一声:“小心啊裴竞序。”
裴竞序敛起视线,偏了偏脑袋,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仿佛在叹他们的不知好歹。
他很聪明,只是将他们摁在地上,践踏他们的尊严,但是偏偏没有让他们出伤。最后男子不堪折辱,连声喊起了对不起。
“这样。”裴竞序拉过椅子坐下,冲地上的人抬了抬下巴:“你让她骂个二十分钟这事就算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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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听晚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后面酒劲儿上来,越骂越收不住。
今晚的情绪瞬间爆发,骂完之后,有种酣畅淋漓的痛快。
然而,痛快只是短暂一瞬,痛感却长久地从脚腕那儿传来。
原因无他,是她骂人骂到兴起之时,语言已经不能承载她激动的心情,连着肢体动作也一并使用了出来。
脚腕本身就带伤,一使劲儿,疼得更明显。
离开这家店的时候,裴竞序看她走路姿势不对,坚持要带她去医院。
谭琦给他留了车,他给许听晚拉开副驾驶的门,关上后才绕去驾驶位,扣好安全带。
他并未立马发动车子,而是给谭琦打了个电话,让他带片区的警察过来处理一下今晚的事,随后才默不作声地开车带许听晚往医院走。
半路上,她越发觉得去医院的选择是明智的。
除了小腿之外,先前没有痛感的脚踝开始发胀,上车到医院的功夫,脚踝那里已经微微肿胀了起来。
裴竞序停完车,去急诊那儿借了轮椅。
许听晚想从副驾驶上单脚跳下来,然而副驾驶的门一开,裴竞序就俯身进来,手臂穿过她的腿弯,将她抱了起来。
“裴竞序!”她张皇失措地看了一眼左右,发觉周围没人,才勉强松了口气。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他将人抱到轮椅上:“所有的流言我都解释清楚了,辞退的辞退,惩处的惩处。至于流言的源头,过几天,你就能在全校通报的公示文件上看到他的名字。所以,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别动,乖乖地把脚伤看好。”
许听晚努力消化着他的这番话,并将这番话和方才在包间里听到的八卦结合起来:“你是指钟宿?”
“你该早些告诉我。”
怎么个早法?
许听晚说:“我没法预知他要造谣的事。”
“不单造谣。”他绕到轮椅后,双手搭上推手:“还有窃取你成果、挪用你课程作业,以及他中伤你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