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六老太太和郑泽一家却是对郑灏怨念很大,之前六老太太还站在丽姝这边去说过舒氏,转眼,她就和具二太太还有舒氏混在一起了。
具二太太初时没了管家权,就已经尝到下面的人不把她当回事儿了,好在这些年她私下捞了不少银钱,也在外置办了铺面,她又会持家,日子过的比舒氏和六老太太家里要好太多了。
现下她这里摆着几l碟
时兴的鲜果糕点,都没怎么动过,六老太太倒是滔滔不绝:“说起来还是宗房老夫人在的时候好,现在她一去,什么牛鬼蛇都跑出来了。南蛮子也想管起咱们家里的宗务了,我们郑家嫡支一贯都只和卢、李、崔三家联姻。”
舒氏心想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若非是因为你家里出了血,你现在也不会和我们混。连舒氏都知道的事情,具二太太又怎能不知?
故而,具二太太道:“可荆湖刘家如今声势也是锐不可当,再者,那刘氏虽然年轻,却自有气度,六婶您也是太过贬损了。”
六老太太不屑道:“我不是贬损太过,是当年她和灏哥儿刚成婚时,我就知道她这个人精于算计。明明回来守孝,却非要揽事,还不是为了抢过管家权,生怕没有自己的地位。这个人啊,年纪轻轻权欲太重,就似汉朝的张汤,唐朝的来俊臣一样的人物,你看她对待你们尽显她性子里的诡谲奸诈、反复无常、凶险邪恶的酷吏一样的手段。不过,你们放心,来日她的下场肯定和来俊臣,来俊臣当年受到武则天重用,后来却因得罪武氏诸王及太平公主被诛。”
具二太太和舒氏对视一眼,都觉得六老太太说的也太过狠了,虽说刘氏的确也有些手段,但是看的出她接受族务以来,并未追究具二太太不发放月例之事,已经网开一面了。说白了,就是争权夺利,也没谁对谁错,看谁手段更高罢了。
但她们也不可能和六老太太因为此事闹翻,这位六老太太可是族里很有声望的。
她们三人说的起劲,却不知道丽姝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已经知晓了。她初来郑家,对各房不甚了解,消息也不灵通,行事有掣肘。这几l个月却开始安插人手,买通人做细作,没办法,这位具二太太兼并土地逼迫百姓的事情她必须知道始末,有没有逼死人也该早知晓。而舒氏和六老太太都是和她们有私怨,不稳定的人,所以她必须监视好。
这个六老太太也是个惹祸之人,尤其是她为了自己享乐,几l乎是逼迫郑泽收受贿赂,娶心术不正的王氏,甚至是到族学还贪钱,几l乎引狼入室。
现下还大肆说自己的坏话,这些话已经算得上是诽谤了。
具二太太说话做事非常谨慎,滑不溜丢的,但是六老太太这里,她可不会姑息。
所谓的“敢言”就是六老太太的利器,她用一张嘴走遍族中,她儿媳妇懦弱不堪,孙媳妇王氏如今听闻开始礼佛,当然,礼佛只是她不愿意出来交际,也不愿意再供给这位太婆婆,也不管家,反正就是不出钱,让郑泽想法子。
丽姝可以寓言,这位六老太太现在出来搞风搞雨,就是想给具二太太交投名状,毕竟等自己走了,这个家指不定还得交给具二太太来。
毕竟榕二太太不行,她的儿媳妇也不行,其余这一辈的也差不多死绝了。
六老太太还一无所觉,她在这里骂了丽姝一顿,回到家还多吃了一碗饭,但因为鲍鱼不新鲜,又把下人骂了一顿。
睡觉前,又嫌弃蚕丝被是去年的一股霉味,把下人又骂了一遍。
六房的下人一个月月例三百个钱都没有,做的事情却十分繁琐,这六老太太还刁钻古怪。今夜两人还得守夜,随时随地半夜起身扶着她老人家出恭喝水,迟疑一会儿都被罚跪。
平日下人们敢怒不敢言,今日不知道怎么一起守夜,一贯很是沉默的叶儿,对方才被骂的苗儿道:“你也是够倒霉的,这些日子天气不好,蚕丝被发霉和你有什么关系,还有鲍鱼的事儿,那也是厨房的人存放不当,你真是太倒霉了。”
“叶儿姐姐,你今儿怎么说起这些话来。可这有什么法子呢,我们是奴婢,又不能改变。”
“你看看你年轻轻轻天天被罚跪,地上这么凉,你都十七了,月事还没来?怕都是这闹的。我说这些还不是因为咱们同病相怜。”
二人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话,都压低了声音,六老太太却有了尿意,正欲喊人,却听到说的激动的叶儿道:“那老虔婆天天苛待我们,迟早下阿鼻地狱,把她的眼珠子挖下来,舌头拔下来。”
苗儿也是道:“真想一刀了结这个老东西,叶儿姐姐,现下就咱们俩守夜,不,就是咱们不守夜,别人守夜,也想结果了这个老虔婆。”
六老太太吓的屁股尿流,原本一泡尿居然撒在了床上,眼见黑影靠拢,她晕厥了过去。
等到次日醒过来,六老太太见叶儿和苗儿还有其她丫鬟都心绪平常样子,忍不住指着她们俩道:“是你们,就是你们两个小蹄子要害我。”
“老
太太,昨儿是彩蝶和我一起守夜的,叶儿和苗儿根本就没来。”彩凤笑道,她深知老太太昨夜尿失禁,老人爱面子,肯定又要责打责骂叶儿和苗儿,听说苗儿因为长期被罚跪都十七了小日子都不来,她自然帮忙遮掩。
否则,再去哪里的人牙子能买到一个月才三百钱的下人,常常受到虐待的。而且她俩打发出去了,以后就是她和彩蝶什么都要做,还不如替叶儿的圆谎。
六老太太说胡话,天天嚷嚷着别人要杀她的消息传来,更不敢出门了,听说身后一片叶子掉下来她都犹如惊弓之鸟。
具二太太听闻这个消息,直撇嘴对丈夫道:“这族里也只有六老太太仗义执言,没想到她居然得了惊恐之症,天天说别人说她坏话,要害她呢,吓的不行。”
具二老爷就不喜欢六老太太,只道:“她是早年做亏心事,所以天天怕鬼敲门。”
可具二太太很是惋惜,这可是自己招的一员猛将,还没开始呢,就已经折了。
彼时,丽姝正和郑灏对弈,她吃了郑灏的白棋,笑眯眯的道:“看看,你这棋道高手也输给我一子了。”
郑灏则呷了一口茶,问起她来:“六老太太这是怎么了?你去看了没有。”
“不用看我就知道。”丽姝笑着,因为就是她干的,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只是没想到她不经吓。!
第 22 章
重阳节过后,族学上了正轨,郑清全权接手,在他自己心里,当然觉得他的谋略不输兄长,只是以前身体太差,无缘科举,故而才让人看轻。
有些事情看起来容易,做起来就不简单。
就像每每看到历史上那些失败的王侯将相,不少人都会觉得人家哪里哪里做的不好,顿首捶胸,恨不得以身代之。可真的在同样的情况下,自己也未必真的会做的很好。
当然,郑清也颇有手段,他一上台就先弄了个奖励制度,如果族学里哪位先生带出来的弟子过了县试、府试、院试,每一试都按照阶梯式奖赏,过了县试奖给先生十两,过了府试二十两,中了秀才,先生本人就能够得三十两。
如果是一直带不出一位有功名的学子来,那就只每个月二两一石粮食也不会少,但若私下收收一些不学无术之学生,收束脩一经发现就责令改正,若屡次不听,就罢职。
郑泽自然还留在族中教书,六老太太现下连身边的丫鬟都不相信,说人家都要害她,又让郑泽替她买几个家丁巡逻,郑泽也是一肚子苦水。
倒是郑灏这个时候出来对郑泽道:“六老太太年纪大了,人难免糊涂,再让她这么闹下去,恐怕鸡犬不宁。我看不如送六老太太出去静养,正好青羊观请了名医,你也好安心办事。否则,你别到时候连族里做先生这个位置都不保。”
郑泽看向郑灏,郑灏比他其实小很多,现在他混的不如意,官位丢了还是被罢官的。上有老太太和太太奉养,下面儿女成群,还有好几个婚事都没办,还不是缺钱。他以为大家都在体谅他,现在看起来,人家就差直接警告你了。
好歹郑泽也是做过几年官的人,怎么会听不出郑灏的言外之意。
“好,我和我祖母商量一二。”郑泽道。
郑灏点头:“那你要快,既然老人家总害怕,那就说明她这里阴气太重。换个家庙,有祖宗保佑,肯定会好。”
郑泽总觉得郑灏在逼着她做选择,于是,他先和母亲商量,母亲和妻子却都同意。这俩人其实在六老太太那里也是受气,这个老太太对别人那是吝啬如铁公鸡,对自己却是天天鲍鱼海参,孙子们无钱去书院,她却拿钱打首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