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宁齐一动不动地看着曲衷,似乎没想到她居然还敢出现在他面前。
曲衷来见他,就只想问他一句话:“三年前,你受让月亮船幼儿园是不是就是为了犯罪?”
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曲衷脑中,每每想到都会让她不得心安。
因为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当时替段宁齐起草协议的她,就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为他的强奸犯罪提供了中立帮助。
她这辈子都会过意不去,对那群受伤的被害人。
她屏息等待着段宁齐的回答,犹如一个等待宣判的被告人。
“不是。”
段宁齐说不是。
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曲衷的心才终于卸下千斤重担。
私心让她忍不住又多问了一句,替三年前的实习律师曲衷:“你说那份举办者变更协议起草得很好……”是真的吗?
没等她问完,段宁齐漠然觑她一眼:“什么东西?”
“举办者变更协议。”曲衷重复了一遍。
段宁齐大概是记起来了,他耸了耸肩,唇边的讥诮意味一目了然:“你是说拿给我签字的那几张纸?呵,我根本一个字都看不懂。”
曲衷大脑嗡了一下。
段宁齐的态度冷淡,毫不关心:“说什么起草得很专业,不过是给苏荣钦面子罢了。我是他朋友介绍过去的,所以苏大律师给了我一个优惠价……”
他曾在曲衷的心里点了一盏烛火,在那段她无法在文书落款处留名的实习期间,给过她莫大的鼓舞。因为他的这句嘉赏,曲衷第一次在实务中感受了律师职业的价值。
可他现在的这些话,就像一团团迅速升华的干冰,把那盏烛火赖以生存的氧气一点点地覆盖掉了。
看着满目讷然的曲衷,段宁齐挑眉:“不会吧,你当真了?”
呼——
烛灭了。
是啊,她当真了。她记了好久,开心了好久。
……
早知道会是这么一个让她憋屈的答案,曲衷就不问了。
她怏怏地从监狱走出来,有种魂不附体的剥离感。
可一出大门,灵魂就归位了。
因为她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别人,而是翟昰。他正在不远处站得笔直,微笑着对她张开了双臂。
天哪,他怎么会在这里……
曲衷什么也不想,激动地跑过去扎进了他的怀抱。
吸收了满满的日光,温暖得不可思议的怀抱。
曲衷抱紧了他,脑袋轻轻地蹭着他胸口:“你不是上午下午都有庭吗?”
翟昰下巴抵上她发顶,不动声色地说:“有,但现在是中午。”
曲衷“啊”一声,从他怀里退出来,着急道:“那你还跑来干嘛,在办公室休息一下呀。”
翟昰无所顾忌地抬高嘴角,低头找她眼睛:“怎么,你心疼了?”
他也凑得太近了,任何一个扯谎的小动作都会被识破吧。
曲衷的嘴炮技能完全失灵,她微微后仰了一点上身,支吾道:“我……我就是觉得没有必要,我又不是不认识回去的路。”
“可是,”翟昰把她的手拉过来,态度虔诚,“我觉得你这时候可能会需要一个拥抱。”
所以他来了。牺牲了仅有的一点午休时间,来到了她身边。
曲衷再也没法嘴硬,重新抱住了他,嘀咕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翟昰把她圈紧,发出一声轻松自得的笑:“因为我会读心术。”
曲衷“嘁”一声,她才不信。
再一想,不对啊,他是检察官。检察官读的都是谁的心,犯罪嫌疑人的。
反应过来后,曲衷锤他后背一下,佯装发怒:“好啊,你把我当你的犯罪嫌疑人。”
翟昰否认:“哪有。”
“哼,”她抓住机会和他谈条件,“那你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许拿提审那套来应对我。”
翟昰想问他什么时候拿提审那套来应对她了。算了,还是不问了。
“我答应。”他郑重其辞。
曲衷还嫌不够:“你发誓。”
“好,我还用宪法发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