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係。」
「对了,昌哥,黑皮董还你。因为耀哥说要还你,我都有听耀哥的话!」
阿耀听了就生气:「我不是上个礼拜就叫你还了!」
老闆金昌盯着新人递出的小黑布偶,又看向阿耀。
「小阳,我知道你很想要,但那对我是很重要的宝物,还是谢谢你还给我。」
金昌收回小黑皮董,掛在侧腰的裤头。原来是放在这种隐密的位置,难怪阿耀都没注意到。
阿耀问:「老闆,你那隻丑娃怎么来的?」
「我以前是明亮轩的员工。」
阿耀想了一会,但他从来不记员工的名字,怕对人有感情,出包没办法俐落砍人。
金昌对阿耀的反应不意外,以前的何老闆到哪里都有人簇拥着,他想靠近说上一句话也难。
「那真的是间很棒的餐厅,不管什么样的客人都能找到合适的餐桌,平日也一位难求。要不是老闆生病倒下,大概能跟鼎泰丰齐名。」
「太夸张了。」
正阳插话:「我知道,是很厉害的店。」
阿耀和金昌看向他们眼中就是个小孩子的新人:「你知道?」
「我爸爸妈妈一直说要带我去吃。」正阳认真回忆着,虽然已经记不清父母的脸孔,「一定是很好吃的店。」
「我们老闆是厨师出身,所以料理特别美味,用的都是好的食材。」
「你认识老闆?」
金昌看着略略仰头看向他的阿耀,到底该不该趁机会说出口?
「有一天,我下班回去没有带伞,老闆开车载我回家。隔天老闆把车卖了,帮我缴清祖母的医药费。」
正阳听了好不感动:「昌哥,你们老闆真是大好人!」
阿耀努力回想,但他除了工作对人实在没什么的印象,只记得好像有跟一个年轻人在车上对话,然后他突然想起「啊,他儿子会晕车,他买车干嘛」,就把没用的新车卖了。
这时其他员工陆续来店里上班,阿耀特别起身喊了声「老闆好」,正阳跟进,大家才赶紧过来跟金昌打招呼。
金昌看阿耀对他低头,不住感到心酸。他见过对方最是意气风发的样子,现在却白着头、弯着腰洗餐盘。
「耀哥,你是我这辈子的恩人。如果你想要东山再起,我一定会帮忙到底。」
「不用了,我有更想做的事。」阿耀挽起袖子上工。
阿耀叫新人正阳收拾好碗盘(不准叫老闆收),穿好围裙走向厨房,又回头看向金昌。
「我也不过照顾过你一次,你却照顾我好几年,从来没有向你道谢过。我现在应该有馀裕来还你的人情债。」
「你的意思是?」
「我接店长。」
金昌激动地掏出钱包,要把所有的现金和卡都给阿耀。阿耀拒绝这种要包养他的反应,薪水发户头就好。
何亮东回家时,发现阿耀把黑皮董拿去洗了,果然重视卫生的爸爸无法忍受十年没洗的布偶。
阿耀一脸无事给儿子洗头,就等他什么时候抗议。
「爸,等黑皮董晾乾,你一定要常常抱着它……」何亮东乞求地说。
「嗯。」
洗好澡,阿耀无视儿子殷切的眼,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把原本的小仓库整理成卧室,简单铺了凉蓆,当作卧室。
阿耀躺下没多久,卧室门被打开,何亮东带着薄被过来。
「爸。」何亮东试探喊了声,见阿耀没有赶人,赶紧过去阿耀身边躺好,就预备睡姿。
「你这样会变成习惯。」
何亮东笑了笑,仗着宝贝的身分,忽略阿耀的警告:「爸,我可以抱着你睡吗?」
「好。」
何亮东立刻双手揽紧父亲,把阿耀圈在怀里,安全感十足。
夜半,阿耀听见主卧房响起铃声,从熟睡的儿子怀抱抽身,找到响铃的手机。接通后,电话另一头传来嘈杂的喧闹声。
「过来给我们助兴,这次也一样,不准穿内裤。」
男女笑声不断,不是让人舒服的笑声。
「我是他爸。」
电话陷入一片死寂。
阿耀冰冷反问:「要不要我过去?」
阿耀等了又等,都没人有胆给他明确的答覆,那就由他主动宣示。
「以后不准打这支电话,我不喜欢被外人打扰。」
隔天早上,何亮东套着贴身的棉衣,在餐桌盯着不断跳出提醒的手机。昨天他一定是因为娃娃被洗太过震惊,才会忘记这个预定的聚会。
「你也是大人了,我不会限制你的自由。」阿耀拎起一条鲜鱼,放上料理檯。
何亮东默默抖了下,看这条从凌晨鱼市场现捞的活鱼加上放在餐檯的手机,就知道阿耀整晚没睡……被爸爸抓包了。
「爸,我只是偶尔会去跳(脱衣)舞炒热气氛,没有乱来……」何亮东极力澄清,绝不是传闻艺人都有的性爱趴,他从来不上没有钱赚的床。
「你喜欢就去,那也是你的选择。」
何亮东深吸口气,他从小看父母吵架,知道阿耀生气的模式──随你自由、你家的事、你这女人全身上下一切行为都与我无关……妈妈很少能吵赢爸爸。
「也没有很喜欢啦……」
阿耀杀鱼的刀法没有一丝迟疑,染满鲜血的双手抽拉出内脏。
「亮亮。」
「爸,你一定要听我解释……」
「你妈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不喜欢我的东西被人碰,很不喜欢。」
何亮东连着眨眨眼。
妈妈有对他说过,亮亮啊,你对你爸只有他疼爱小孩偏差印象,不太了解他是个从小失亲逃家逃院在军中打长官、在饭店打老闆的反社会分子。
──反正你记得,你爸本质就是条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