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紫嫣顿了许久,才断断续续地道:「是…是希淳。」
说完又逕自哭了起来,刚刚在园中忍住的泪水,全都压抑不住了,哭得稀里哗啦,故作的坚强全部崩溃了。
洛霞听了有些错愕,她顿了顿才缓过疑道:「王爷?他怎么欺负你了?」
谢紫嫣带着哭腔,连忙摇摇手,解释道:「不是…不是,他没有欺负我,他…他不要我了。」说完又放声大哭了起来。
洛霞此时才明白,原来是刘希淳去找她讲明婚约的事情了。
但其实就是因为自己,才会有今天的事,所以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谢紫嫣,口中喃喃道:「我不是和希淳说过,不要太强硬,不要伤了人家的自尊心,怎么这么不会说话…」
谁知道此时趴在洛霞身侧的谢紫嫣,却听得一清二楚,她抬起头来,瞪着那双泪眼汪汪的大眼睛指着洛霞。
过了许久,才缓缓露出一抹凄凉的笑容:「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啊,我还想说他怎么捨得把绿綺琴轻易的送出去…从江南回来便同住一个屋簷,我怎么没有早猜道,原来,他喜欢的是你啊…」
洛霞手忙脚乱,结结巴巴地道:「紫嫣姊姊,你不要这样,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正当洛霞无地自容,手足无措的时候,忽见刘希淳推门而入,他边行边道:「是,我喜欢的人就是洛霞。紫嫣,你有什么怨恨愤怒,全部都对着我来就好。」
刘希淳本来不想这么直接地说出来,但他知道若再不讲明白,伤害到的就会是两个姑娘了,所以他下定决心,坚定地牵起洛霞的手。
洛霞想要挣脱,她望着眼前的谢紫嫣,口中忙道:「希淳不要…」
却见谢紫嫣站起身来,明明泪流满面,却笑道:「原来…我全都明白了,你们瞒我瞒得好苦啊…」
说着说着,她挤出最后一丝劲力,向外奔去…
刘希淳和洛霞呆立在原地,却听门外一声惊呼,连忙向前追去。
到了厅门,却见谢紫嫣指着傅宇轩及凌枫辰,刘希淳看到这幕心中暗叫:「惨了,他们俩在外面偷听被发现了。」
谢紫嫣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两人,她颤抖地道:「原来,原来你们两个也早就知道了…」
两人像犯了错的孩子被当场抓包,不敢看她。
谢紫嫣见了两人的反应,心中凉了一大半,她无力地道:「我还在想,你们三个最近时常窃窃私语,见我来了便色慌张,种种反常的举动…原来,一直以来就只有我被蒙在鼓里。本来以为,我们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没想到…你们到底把我当作什么?」
谢紫嫣的泪已经流不出来了,或许是流乾了,或许是心凉了。
她是最高贵的公主,从小到大都是眾星拱月,被捧在手心上呵护长大的。现在却如此地狼狈不堪,她从来没有这种被全天下背叛的感觉。
刘希淳向前一步,心疼地看着谢紫嫣,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想了许久,他才问了一句:「紫嫣,我们还像从前那样,好吗?」
谢紫嫣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但她却笑不出来。
她只是直直地望着刘希淳,嘴上缓缓说出一句话:「你以为曾经拥有的东西被夺走之后,我们还能奢求回到没有那样东西的时候吗?」
说完头也不回,向大门奔去,留下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四人。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乾,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鞦韆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当日凌枫辰与傅宇轩直接在广陵王府住了一宿,翌日清晨,燕城三俊和洛霞本想偷偷出门散心,却被早起的凝月及老欧发现了。
他们见四人情怪,心下担忧,便执意要跟着去。
刘希淳心想不无不可,从府中牵了三匹马,三俊各骑一乘,凝月及洛霞则乘马车,老欧负责驾驶。
六人悄悄地离开了王府,凌枫辰提议到京城郊外的大草原,就是上次洛霞学骑马的地方。因此,眾人出了城门便驶上小道,逕自向草原行去。
一行人行经繁密的树林时,忽然,一个黑影从天而降,无声无息,就这么落在了最尾端的马车厢上。接着一个翻滚,贴齐厢身,躲到了车后。
老欧警觉心高,略觉不对劲,回头望了厢顶一眼。
却见空荡荡的,哪里有什么东西。车内的两女正在聊心,更是没有发现任何异样,竟然没有一人察觉,此时车上已多了一人。
秋高气爽,碧草接天,一望无际的的草原,虽然和春夏相比略显萧瑟,却还是令几人心旷怡。
两女走下马车,三俊飞身下马,大家踏上松软的青草地上,舒展着筋骨。
忽然听到老欧沉声喝道:「阁下搭了一路的便车,也该现身了吧?」
几人听了都是一惊,尤其是两个姑娘,更是惊呼了出来。
因为老欧话声一落,便见车后有一人缓缓走了出来。
那人嘴上露着一抹邪魅的笑容,笑道:「不愧是广陵王府的大总管,机警过人,连老夫都能发现,不简单啊!」
眾人见他一身暗红色的长袍,年约五十来岁,身材修长,嘴上两横鬍鬚甚是明显,双手负在背后,一副气定间的样子,虽然面露笑意,却令眾人不寒而慄。
刘希淳知道来者不善,警惕地站到眾人身前,冷然道:「老前辈是何人,为何要跟踪我等,你可知道我们的身份?」
却见那红衣男子一副漫不在乎地望着他,轻轻地回道:「当然知道,我奉少主敕令,前来取你刘希淳的头颅。其馀无关人等速速让开,不然等我改变心意,想走也走不了。」
他面不改色地说出这句话,云淡风轻,彷彿只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傅宇轩和凌枫辰一惊,连忙向前与刘希淳站在一起。
傅宇轩见来者有恃无恐,应该不是简单人物,便问道:「少主?敢问前辈是长生教中人吗?」
他的面上虽不动声色,手却已按上腰间的绣春刀柄上,以防对方突然动手。
却听那人轻笑一声,不屑道:「别紧张,我周屠虽是圣教中人,却最不屑那偷偷摸摸之事。」
话锋一转,面色一沉,双眼锐利地盯着几人道:「不然,你们早已身首异处于荒郊野岭了,还能与我在这说话?」
傅宇轩知道他并不是托大,以他这种悄无声息的身法,若在半路偷袭,后果不堪设想。
却听旁边传来一阵轻笑,凌枫辰轻蔑地道:「我还以为来了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呢,什么周屠?没听说过。」
刘希淳暗自苦思,心道:「邪教中的确没听说过这号人物,但那人浑身透着强大的威慑力,内功深不见底,确实是个绝顶高手,比起欧阳德只高不低。」
刘希淳正暗暗提防,却听傅宇轩忽然失声道:「杀周屠?」
刘希淳心下一紧,却疑惑道:「杀?他不是早已退出江湖,销声匿跡了吗?怎么会在此…还加入了长生教?」
却见周屠向前慢慢走来,一直背在背后的双手终于拿到胸前。
随着洛霞的惊呼,眾人退了数步,因为他们看到,这周屠的手上竟然装着一对造型怪异的铁爪,锋芒凌厉,彷彿随时能把人撕成两半。
燕城三俊齐声讶道:「破魂爪?你是闇魅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