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一刻起,终于打断埋首默记英文话剧讲稿的顾盼晴,她方才正在检查句子流畅度,以及是否还有某些部分不够完善需要改进。
太入了。
以至于对周身一切毫无所察。
因为从来都是开啟自动静音模式,然而当世界停止喧腾时,反而才能引起她的留心。
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吵杂了。
于是,当她一抬起眼,就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颓坐在地的少年,脸上掛了彩、唇角残留一丝血,他缓缓抬起低垂着的头,迎上宋星海看似平静实则汹涌的目光,还带伤的俊容不可理喻地居然就这样张扬笑了起来。
「宋星海啊,你知不知道,我想看的就是你这副模样。」
话音落,宋星海脸色剧变,面色铁青,眼看端出一拳又要朝对方脸上撼去,幸而一旁少女亦是死命将他拖住。兴许是少女的哭求起了作用,他惨然拢了拢眉,艰涩收下了拳头。
全场依旧禁然无声。
顾盼晴眼眉微微翕动,缓缓放下手中讲稿,站起来想走近看清楚些,就被拉住。
「与你无关。」
唐文哲声音凉凉的,稍稍浇醒了她的魂不守舍。她恍恍惚惚低下眼去看拉住自己左手腕的他,依旧是那样俊雅的面容一如从来。她沉凝了会,然后又抬起眼朝窗外望去。
回忆漫漶。
模糊间,她好像又回到小学那年,那个暴雨的校门口。
她面无表情佇在雨中,看男孩与女孩共撑一把伞,看他们在她眼前愈走愈远,看他们背影在风雨中愈发縹緲,直到最后远得她都见不到了。
而她仍在雨中。
也许是顾盼晴潜意识里向来就认为这世上万物皆不属于她,于是这俄顷须臾的瞬间,清楚、却也同时模糊的画面,对她的杀伤力才这样巨大。
无人知晓,那份看似坚毅、永不毁灭的鍥而不捨,其实薄弱如丝,只消轻轻一勾都是岌岌可危。
也许、就连她自己也不知晓。
所以,当她又回过眼,对上唐文哲佇眙于自己的视线时,才会这样些许颤抖地收回被他拽住的手,然后掐着掌心对他说:「她是纪春花。」
与她无关。
可是、与他有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