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跟她现在的心情一样。
前几天她头晕脑胀,迷糊间还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她很害怕,十分恐惧,也无助,却说不清有什么可怕的,可是当她清醒,睁开眼,看见女佣看着她,几乎要喜极而泣欢庆她的清醒时,居然有一瞬间,她忽然想要继续病下去。
其实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只有女佣为她的「重生」喜极而泣。
她有些恼怒地瞪了一眼车门,站在车外的纪爷爷被莫名其妙扫到颱风尾,只有无奈笑笑。
顾盼晴将车门带上,系好安全带,然后低眼瞧了瞧自己脚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空荡荡的,好像永远也填不满似的。
「我醒来、你开心吗?」
当车驶离顾家大院的门口,她望着身后住了好多年,却好不熟的家,这样喃喃自语。
「当然、小姐。」纪爷爷看了眼后照镜,顾盼晴的视线已然转向前方。
「很开心吗?」顾盼晴又问,语气无以名状。
「是的,小姐。」
顾盼晴攀着车窗往外看,食指在窗上点了两下,眼中被外头天气也渲染地灰雾濛濛。
可是、为什么她自己不开心呢?
于是,她想着把一样的问题也带到学校,照本宣科地丢给唐文哲。
她足足消失了超过一个礼拜,总不可能,为她「重生」感到喜悦的就只有满屋子的佣僕们、还有纪爷爷吧?
顾盼晴有点忐忑,因为就连她自己,居然也没有丁点开心的感觉。
唐文哲会给她什么答案呢?
结果,她进到校园里,经过保健室的时候,站在外头往内望去,呆了有数十秒之久,直到唐文哲抬眼,发现她,然后与她对上眼。
外头的天气彷彿更阴沉了,一阵雷鸣后,大雨终于滂沱而下。
于是、顾盼晴把准备好了的问题又生生吞了回去,然后艰鉅地往前迈开步伐。
这一刻,空落落的心彷彿都被大雨给填满了。
却凉了。
很凉。
「纪春花、怎么了?」
她掐着掌心,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纪春花,逼迫自己问一个,她心中最不关心的问题。
顾盼晴究竟哪里与眾不同?
顾盼晴其实一点也没有与眾不同。
她也会羡慕、也会忌妒、也会被流光的岁月改变。
甚至、她也会忘记自己原本的模样。
然而这世上究竟又有何人与眾不同呢?
唐文哲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眼中埋入她身后的滂沱大雨。
半晌,才悠悠开口:「希望等等放学雨能停。」
顾盼晴将目光从纪春花移回唐文哲身上,然而对方只是微微一笑,然后说:「不然等等单车双载会很危险。」
『纪春花一直在破坏顾盼晴与唐文哲的感情。』有人说。
『我跟沉敬阳一致认为这谣言还是由唐文哲亲自解释才是上上之策。』谢嵐说,关于「借老哲」这件事,是她与远在英国的沉敬阳「共商」的结论,所以如果顾盼晴要杀人的话,也必须等到沉敬阳回来,要打要砍要开枪,他们一起随便她。
顾盼晴不确定她卧病不起的这个礼拜发生什么事,也不明白为何现在保健室里的这两个人会在这里。
但是、谢嵐说、沉敬阳说、有人说。
可是、纪春花没有说。
她抬起眸,笔直朝唐文哲眼中望去,试图在里头寻找什么蛛丝马跡,却一无所获。
最后,她低眼,望着自己脚尖,这样喃喃问道。
「纪春花如果醒来、你会喜极而泣吗?」
外头大雨倾盆,她忽然就觉得好冷好冷。
冷到好像都要看到极光了。
可惜没有。
因为路边卖瓶子的叔叔说,看见极光就会幸福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