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方才明白,原来流光两散,并不会因为经歷的次数多了而驾轻就熟。
它经歷起来,竟是一回比一回还要更令人心慌与害怕,亦是令人疑惑,是不是某一日,又要迎来了某个人的离去。
而自己只能被迫停留在原处,任远去的流光吞噬殆尽,终究湮灭。
那一日,她回了家,夜深雨大,她疲惫地坐在房里的书桌前,拉开书桌底下最底层的抽屉,翻出一张旧照片。
它被相框保护得挺好,但看上去还是有些折旧。
那是她小学的毕业照,方清就站在离她最远的对角线。
那时阳光正好,金灿灿点亮了方清素来眉轻目淡的面容。
从前,直至这照片收进抽屉里的那一刻,她都不觉方清究竟哪处与旁人不同,为何总是那样引人注目。
如今,乍一看竟还真颇有令人心动的清俊眉眼。
她手指轻轻抚过相片里头小方清的眉目,顿了一顿,便着手拆了相框,里头掉出来一张泛黄褶皱的纸张,上头字跡已斑驳,方清留下的解题的数学公式,到如今霍雅也已然看不懂了。
眼下最清晰的,仅有字条右下角,小到几乎都要让人看不见的两个字。
想你。
唯有「想你」二字,在岁月的浪涌里,未曾被疾走的流光侵蚀磨尽,死死刻进了光阴的一角,像是有生命一般,不愿被冲散在注定两散的流光里。
后来,霍雅将这字条交到了盛光远手上,她知道他们一直有联系,也知道方清不愿意和她再有牵连,便也未曾打探过他的消息。但其实她自己也说不准,究竟是自己善体人意多一些,又或是负气的成份更多一些。
而现在,她仅是单纯地希望盛光远能将这张字条交到方清手上。
不为别的,就为这不好辜负,那么多年一起走过的那些,青春灿烂的年华与岁月。
人总得学会放下与取捨,道别过往的遗憾与失去,是为了拥抱更好的璀璨与绚烂。
她还顺道让盛光远给方清捎上一句话──
方清,我现在过得特别好,希望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