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子的製作者把狗送出门后就坐在沙发上边吃雪糕边看电视,吃完了空杯放在茶几上没扔。
原本在一旁发呆的陈谦和用手肘碰了碰江川:「扔垃圾。」
江川点头表示听到了。十分鐘后,杯子还在茶几上。江川的眼睛简直黏在了电视上,眨也不眨。十几分鐘前还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此时荡然无存。陈谦和挑起一边眉毛,用力拍了一下江川的大腿。
「扔,垃,圾。」
江川这回动了,但眼睛还是离不开电视,一步十回头地拿着杯子往厨房垃圾桶走。
早上钱奄喝完解酒汤就跟唐垣出门了。晚饭前唐垣给陈谦和打电话,兴致高昂地说:「我跟钱奄买了很多小菜,你不用做饭啦!」
陈谦和想试试今天早上做的豆腐,他等钱奄和唐垣回来后做了浇汁淋到冰冻的豆腐上。浇汁是热的豆腐是冰凉的,吃进嘴里冰热两种口感混合在一起,再喝一口酒,没有人能忍得住不张大嘴巴叹气。唐垣买回来的小菜真的很多,有炸的有滷的有蒸的有烤的,差不多把东西南北各式烹飪方法的小菜都搜刮回来了。
「你是一天内把全国走了一遍吗?」陈谦和吃着滷鸭翅问。
唐垣眼睛斜斜地看着他:「美食博览会,有听说过吗?」
陈谦和吃得满嘴油光:「我又去不了。」
饭桌上基本是陈谦和和唐垣你挠我一下,我挠你一下地聊着,气氛融洽。江川忍不住多喝了几杯酒,脸上像抹了胭脂。他再要喝的时候被陈谦和拦住。
「你醉了。」陈谦和说。
「哦,我醉了。」
江川的眼睛波光粼粼又朦胧,不知道是故意还是真的有醉意了,眨得又慢又媚。他慢动作放倒身子埋到桌子底下,躺到陈谦和的腿上。弹指间,他的眼清澈明亮。
「这么无趣吗。」唐垣一副看戏的模样。
「总比咬人好啊。」陈谦和对钱奄说:「你第一天喝醉太可怕了。」
钱奄愕然,「我咬你了?」
陈谦和谈「咬」色变道:「当时还以为要被你咬下一块肉。」
钱奄握住陈谦和的手查看伤口,牙印子已经没有了但还有淡淡的瘀青。倏然一隻手从桌子底下伸出来,拉下陈谦和那隻正在被查看的手藏到桌子底下。陈谦和感觉到自己的手在被一下一下地捏着玩。
钱奄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恰巧响起,他的眼睛染上柔色。
「字帖又练完了?明天回去给你买吧。」
他的通话都直奔主题,结束得也乾脆。一句话能说完的事情不会说两句。
陈谦和等他掛断电话后问:「你孩子多大了?」
钱奄懵了,「我没有孩子。」
「啊?那刚刚谁给你打电话?」
「我男朋友。」钱奄皱起眉头眼珠子来回移动,忽而抬起眉毛说:「他最近在练字。」
唐垣在一旁笑得肩膀不停抖动,不说话,即使这样陈谦和仍然感觉到自己被取笑了。
「你是有多想组织家庭啊。」唐垣最终还是开了口。
「不是我想,只是惯性思维嘛,不是常说成家立业吗?有了基本配套生活就比较安稳吧。」
陈谦和刚说完,被藏到桌子底下的手没有人捏着玩了。钱奄闷头喝了几杯酒,眼开始迷糊,话也多了起来。
「安稳都是假象,结了婚不一定不离婚,有了孩子他不一定听话也不一定给你养老,哪一条路都不是必然会安稳的,噢有了家庭还不一定有钱,哪里担心得了这么多?」
唐垣在一旁拍手附和:「快,快点醒他这榆木脑袋。」
钱奄打了个酒嗝,用手托着因酒精而泛红的脸颊说:「你父母没问过你意愿就把你生下来了,谁都一样自私。『孝顺』那些光好看不实用的东西装装样子就行了。他们要是想打断你的腿你就跑快一点甩掉他们,自己赚钱过自己的生活。」
钱奄真的句句都离不开钱,他不应该叫「钱奄」,应该叫「钱眼」。
梨树受不了钱奄这个俗人,抖了抖身上那些放缓生长的嫩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