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她坐在窗边从晨雾想到正午的计划就到此为止了。
看了长句市井,听了人来人往,她这很久没有动过的狐狸脑袋想出来的东西果真还是行不大通。
但妺伍觉得自己已经想明白了她必须搞懂的一个道理。
大抵也算是不太晚的后知后觉。
若是一开始就去试想一个连身衣裳都没有的女人要去杀那高城王位上的天下之主。
该是如何成事?
她早知那位仙人不会多给她任何东西。
却也没想过会如此直白与浅显。
除了肉体与貌色,她一无所有。
朝陨权颓时说女人误国,盛世太平时说女人添色。
色即欲,妄欲则孽种。
当是该杀的昏君所应有的样子,那位仙人甚至连罪名都安好了。
妺伍深知自己唯一的退路便是把脖子上的铃铛摘了扔了,做回狐狸,再跑回那塍南山里去,和那条不知道什么就会嫌弃她生不出崽子的狗在一起。
莫名有种被套牢了还逃不脱的感觉,进难退亦难。
妺伍干巴巴地笑了笑。
果然没有后悔药吃。
她是绝对不会回去的。
可是如果再不做点什么,她要何时才能去那偃都一回,怕是那昏君寿终正寝了都没能见到他的一根头发。
可是的可是。
这侯爷好像还真的不太喜欢她。
不是男女之情,是单单不喜欢她这个人。
梦果然都是反的吧?
但他算是欠了她三箭的债,这个帐她得找他要。
只是万一他赖了,她也没法子,最多啃他见血的几口。
妺伍在房内踱步。
拿嘴咬着她撕下来要当作手帕的小布片,焦躁地想着还有没有别的法子能不花一分钱去那似是远得不行的偃都。
就在这时。
她听见有人叩了她的房门。
无人报名说话。
妺伍光记着叫她不要出门的嘱咐,门口的马车还停着,贵客没走她定是不能出去坏事。
那侍女也没说过午后会有人来找她。
早晨她不应门,敲门的人会自己推门而入,现在能让她长了记性的事一概都会记得一清二楚。
妺伍赶紧理了理自己的头发与坐皱的衣摆,她不知自己看起来像不像什么正经闺阁女子的样,没有镜子照只求整洁端庄,这才上前开门。
只见来人长得是一副男生女相。
说不上英俊,但却阴柔。
穿的完全也不是她身上的这种粗布粗麻,料子有些质地。
定不是这客馆的下人,却也不像是她不曾见过的别的医官。
虽说还是能从简易的饰装看出来此人有个一官半职,但妺伍的本事还没到那种识人便猜得中身份高位的地步。
就别说她一猜就猜错了好多回。
看他目不斜视,听他直言直语:
“这位娘子,世子有请。”
这客馆内还能有什么世子。
妺伍心下了然,她开始逐渐熟悉这种脑子要轴轴转的感觉。
除了那位侯爷,也就只剩了那从偃都来的贵客。
可他为何要找她,妺伍又想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