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日我身体不好,未能即时恭贺青冥族洗刷冤屈,实在失礼。」言冉在阿照的搀扶下一步步踏上阶梯。
「无妨,身体重要。」
「今日碰巧遇上,言冉有一事相求。」
「何事?」
「祈雨。」言冉停下脚步、望着一片碧蓝苍穹,哀伤道:「巴夏国连着数年落雨稀少,人民苦不堪言,好些地区甚至传出饥荒灾情,传言这场天灾乃苍穹大替青冥族惩罚世人无知,我虽信奉苍穹、倒也不信这说法,不过若大祭司能办场祭祀,即便祈不来雨,至少能安民心。」
言冉长居永寧宫、不问外界之事,未料心怀家国呀,他提醒得对,人民实在太苦了,我和巴夏王的争斗与旁人无干,何况一场祭祀也碍不着大事,何乐而不为?权当为隐隐和去逝的族人积德吧。
言冉吩咐阿照协助我操办此事,再过一个多月便是元日,正好赶得上祭天大典。
祭天大典一定,我便陷入日夜抄写经文的日子,从前我觉得枯燥沉闷,如今却反而从中得到了久违的平静与舒心,彷彿只有全贯注于抄录时,我才能从另人心累得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中挣脱出来。
「希望祭天大典后,真能缓解旱灾。」纳月一边替我磨墨、一面收拾我抄好的经文。
「苍穹难测,我又多年荒废大祭司之责,难说祂会否降下恩。」我话锋一转,问:「好一阵子没见言羲了,还在忙言临之事?」
「方旭说估计七殿下近期有所行动。」
「不晓得巴夏王见到爱子相残、谋逆会是什么表情?」我等不及要瞧瞧他悲戚的模样了。
「别说那些不开心的事了。」纳月刻意转移话题,满脸笑意道:「偷偷告诉你,上回你说的新月草,十四殿下找到了,费了好一番工夫呢。」
他是皇子,当然能找到,我假装惊讶,回说:「真的?在哪儿找到的?」
「新月草长在峭壁上,即使是专职採药之人也少得此物,殿下几经查找,终于在一家药铺寻得,前些天已交给我着手调製薰香了,本想等薰香製成后给你惊喜,不过我还是想尽早跟你分享这好消息。」纳月是看我心事重重,想让我开心些吧。
「多谢,那就劳你费心了,到时我可得找个好日子和你们一块儿分享此香才不枉费你们的用心。」纳月的笑容忽然消退、皱起了眉头,我疑惑问:「怎么了?」
「锦尘你……罢了,没事。」显然有事呀,她这欲言又止的样子更吊人胃口。
「我被尽冬封了冥术、读不到心语了,你有话就说吧。」
她迟疑了会儿,小心翼翼问我:「十四殿下的心思,你懂吗?」原来她是想说这事。
「我心里有人了。」我继续低头抄写经文。
「我知道,是苏隐隐。」
「嗯。」
「那你如何打算?」
「没什么好打算的。」
「十四殿下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我和他本就不同路。」莫说大祭司不得婚嫁,纵然我真的不顾一切、拋弃责任,我心中依旧只有隐隐一人。
「既如此,你务必好好应对十四殿下,他要远比你所知的狠戾得多,别让他因爱生恨了。」
言羲心计深沉、有仇必报,惹脑了他或许比惹恼苍穹更加棘手,发觉他对我别有想法后,我捫心自问多回,依然不解何时招惹了他,初识他时,他不过是个孩子,就算他长成了一名有担当的男子,我也从未做过令他误会的行为呀,他到底为何喜欢上我?
罢了、罢了,别人的想法想破头我也理解不来,我不费那力气去思考原因,只要知道他钟情于我,便可让他助我走得更顺遂,这做法虽不厚道,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