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姜凝凝小声抱怨了一下。
跳下吊椅去捡拾破碎的玻璃碎片,艳丽如血的酒在她纤白的脚下迤逦横流,足尖正要触及浓红的酒汁,一双苍白修长的手捧住了她的脚尖。
尤宫半跪在姜凝凝的脚下,完美矜贵的一双手捧着她纤细的足。
姜凝凝眸色微怔,尤宫的体温清冷地让她觉得仿佛踩在一堆冰凉的雪里,让她足尖绷紧,脚趾不自觉的蜷缩了一下,可片刻后,被冰雪刺激过的肌肤,传来浓浓的滚烫。
纤尘不染的白袍被酒汁浸饱,旖旎的红色染上曾经清冷不可侵犯的圣白,清冷与浓烈交织,碰撞出难以描摹的色彩。
尤宫仰头,清贵禁欲的眸光望着她,如同像前恭敬俯首,虔诚叩拜的信徒。
“王,让我来吧,您不应该触碰污物。”
“呃、不用不用,你会划伤的。”姜凝凝几乎是愣了一下,这样的尤宫美得令人心悸。
但尤宫已经开始低头捡拾玻璃残片,玻璃杯碎裂后,锋利的弧度好像一颗颗被不规则切割的钻石,钻石染着殷红的酒汁,变成艳光四射的血钻,清稠的酒汁流到他苍白的手指,将他的指尖吻红。
分不清究竟是血还是酒的红色,在指间流淌出一线蜿蜒湿漉的痕迹,好似仙雾中盛开出了一朵艳丽至极的花,光华灼灼,美艳不可方物。
第44章 后宫
当浮光从外面推门而入时, 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尤宫总指挥官屈膝半跪在地上,手中捏着一颗碎玻璃,像鲜血一样的红一直流淌到他白皙的手腕, 王□□的足尖轻踩在他的膝盖上, 漫漫夜色像一朵盛开的浓墨之花,艳丽诡谲。
浮光捏了捏手,上前轻声道:“总指挥,我来清理吧。”
尤宫不紧不慢的站到一边,手里依然捏着那颗碎玻璃,一颗颗鲜艳的血珠子滴在地上溅出一枚枚血花。
他低头看了弯下腰捡拾玻璃碎片的浮光半晌, 对姜凝凝低声道:“王,那我先回去了。”
姜凝凝缩回了脚,对他点点头:“嗯,很晚了,你回去吧。”
白袍倾立的身影慢慢离开房间,消失在走廊。
浮光弯腰捡拾碎片时,余光瞥向没有太多停留的白色, 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强烈恐慌。
明明尤宫对王永远克制有礼, 温和有度,不会像低级虫子那样,贪恋王的温暖而做出愚蠢出格的事情,做出刻意勾引王的举动,或是越俎代庖,做只有侍虫才可以做的事情。
他刚刚一直守在门外, 将里面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明明是难得的二人时光,尤宫却没有引诱王。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 他才会产生一种比看到厉沉与姜凝凝相处时,那种单纯的嫉妒更甚的恐慌。
理不清来由,却出自本能。
姜凝凝跳下吊椅,踮着脚尖踩在干净的地方,看着浮光的手掌心一颗一颗大小不一的碎玻璃块,每捡起一块丢进手里就会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慢慢堆积成了超小型的血钻王国。
“王。”浮光抬起头,眸色带着一丝不悦:“您不应该跳下来,很多玻璃小渣子不知道碎到哪里,会扎着您的脚。”
姜凝凝低头看着脚下干净的地板:“没有啊,碎片没有崩到我这里。”
浮光摇了摇头,情温柔又无奈:“等您踩到后流血就晚了。”
他将掌心的碎玻璃块倒进垃圾桶里,用白手绢将掌心擦拭干净,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从她的膝盖窝下穿过,将她公主抱起,放在卧室大床上。
大床柔软躺在上面就像陷在软绵绵的云朵里,乌发散在柔软的纯白被褥上,如同海水中舒展的海藻,手背上轻轻的重量嵌着王温暖的体温,将他的手指包裹。
姜凝凝被放在大床上,翻了个身,脚尖晃了晃:“真的没有,一点都不疼,我就是想帮你。”
“不疼就好。”说明她没有受伤。
浮光眸色温软,慢慢抽回手,坐在床边,拿出一张跟毛巾差不多大,却比毛巾更柔软更温热的类似湿巾纸的物件。
大手捏着她纤细的脚踝,放在他的膝盖上,用湿巾纸温柔小心的擦拭着她的脚,脚尖、脚底、脚趾每一处都没有放过,几乎是小心翼翼地擦拭着。
“哈哈哈好痒!”姜凝凝笑着缩脚。
湿巾纸的温度很暖,像浸饱了热水似的,贴在脚上时十分舒服,但是因为太柔软,被蹭到脚底让姜凝凝止不住的发笑,黑发像乱颤的花枝,在床单上凌乱的蹭着,不停地想要将脚缩回来,脚尖轻踢着他的肋骨。
浮光闷哼一声,呼吸粗重,手中一松,掌心细嫩的脚踝像一尾小鱼似的溜走了。
“王的脚上沾了一些酒汁,我想替您擦拭干净。”浮光深一口气说道,很自然的拉起她的另一条腿,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姜凝凝憋着笑,胸口还在发颤:“好,那你快点。”
浮光握着她的脚踝,唇边弧度温和:“好。”
他重复着刚才的动作,只是动作比刚才更加轻柔,仿佛在擦拭一轮月光,痴迷地入了。
直到姜凝凝唤醒了他,抽回了脚钻进被窝里,才反应过来。
“总是待在宫殿里挺没意思的,我想出去走走。”姜凝凝在被子里打了一个滚儿,说道。
浮光捏着湿纸巾的手心一紧。
也对,现在宫殿内除了王,就只有他一个侍虫,其他的人都在地下负责操控温度、湿度、天气,除了尤宫、厉沉他们偶尔能来王殿里见王一面,其余时间就只有他一个人守在王的身边。
今天更是如此,本来王逛完了偏殿,已经泡过澡准备休息,临时被尤宫指挥官的面见请求打扰,才会破例喝酒。
否则她今天一整天的行程就是,起床、吃饭、逛偏殿、吃饭、逛虫网、吃饭、洗漱睡觉。
尽管王殿内吃穿用度一应俱全,但时间一场难免感到腻烦,无论是人还是事。
浮光容色不变,半跪在床头,眉眼沉静:“王是觉得王殿里陪您的人太少,感到无趣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