盍邑随众人与她行礼后退至一边。
蔺紓像是未察觉到他的存在,眼直视前方,视线落在那副金丝楠木造制的梓宫上,心中一痛,不觉滚滚落泪。
此前,在悲恸欲绝之下,她曾一度晕厥过去,经太医多次施针后才逐渐清醒,而后不听众人劝阻,执意前往灵堂。
宫婢取了点燃的香来与她,蔺紓接过,垂泪拜之叁拜。
再以额触地,重重叩了九拜。
抬首时,额心已然红肿一片。
众臣祭拜后欲要离去,顺道问他:“侯爷离否?”
盍邑望着那道纤细孱弱的身影,轻轻摇首,拒道:“诸位先回罢。”
众臣见了只以为他是与先帝君臣情深,不舍离去,并未作他想。
周身皆是按规矩守灵的王孙妃嫔与命妇,他找了个隐蔽的位置跪下,假意与众人一同守灵,实则是在暗中窥察蔺紓的状况。
盍邑原也可以同其他大臣一般祭拜后便借口离去,只是方才见她状态不佳,心中放心不下。
今夜之事着实突然,蔺紓心中有诸多疑问,却也不敢对任何一人透露。
“父皇……”她上前轻抚冰冷的梓宫,念及自己未得见父亲最后一面,遗憾又心痛,过往的回忆盘旋在脑海里,想到伤心之处,好似万箭攒心,不由得俯伏于棺面上放声痛哭。
灵堂里守灵的王孙妃嫔们不知是被她的情绪带动,还是为自己将来的生活感到悲哀害怕,止不住一阵心酸,一个接着一个的捻帕捂脸大哭起来。
灵堂里哭声一片。
色沉静的盍邑身在其中,倒显得有些突兀。
他盯着那道伏在棺面上涕泪的纤弱身影,只恨自己碍于身份无法上前,垂眸微叹。
“公主……”落雪几人上前温声相劝,扶她离开梓宫,又取了软帕与她拭面。
时至深夜,灵堂内等人已然昏昏欲睡,却不敢冒讳,只能强撑。
蔺紓直挺挺的跪于首头,纹丝不动,未见任何睡意。
忽有一黄门轻步上前,于她身边跪下,“启长公主殿下,陛下命人腾理了小佛堂,告殿下劳累时可于佛堂内缓歇片刻。”
等了稍许,却未见其有任何回应,黄门只能看向伺候在她身旁的落雪。
落雪颔首应之,悄悄扬手示意他退下。
经自己一番规劝,见她态度松动,落雪便搀扶起她往小佛堂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