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前那阵子,她最困难的时候找陆菲借过钱,还被华人男同学塞钱进乳沟。
她卖包卖首饰卖衣服卖画,好一个落魄千金的行径。
一周之后,程仪搬回了程启斌那。
那天中午,难得的四个人齐齐整整在一块儿吃饭,徐秀珍开始絮絮叨叨。
“你出去读书花的钱,这么多年在你身上花的钱,结果你回来就找这么个工作,要搁前几年,你想怎么样我都不说你,最近这家里......”
她夹了一截玉米给程仪,瞟一眼程恬:“你姐当明星也没挣几个钱。”
“一家子没有一个省心的。”
记不清从哪一天开始,徐秀珍一天到晚张口闭口就是钱钱钱。
程仪收到程启斌「别跟她吵」的眼,还是没忍住接了腔:“你把生孩子当投资吗?至少我姐挣得比你多。”
“小仪!”感觉气氛不妙,程恬用眼叫她住口了。
其实徐秀珍对程恬不错,虽然是后妈,但是从来没有更偏心程仪。
甚至对程恬比对她更好一点。
程仪高中的时候,只有程恬去学校看过她,关心她,偷偷给她钱。
以前十几岁,徐秀珍对着她发疯,无名火无处发泄,在家里摔杯子,揪着她的头发跪在那滩玻璃渣上,玻璃渣子反复嵌入膝盖,她当时疼到抽搐,直冒冷汗,咬着牙勉强站起来。
她又是疤痕体质,到现在腿上还有很长一道疤。
徐秀珍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似的,化好妆拎着包出门打牌,只有程恬回家发现她缩在床上不对劲,想办法帮她处理伤口。
类似的无厘头的打骂从未停歇,打得她身上淤青淤血常年不消,转头又道歉。
甚至流连牌桌、废寝忘食到把她送到表舅舅家寄住,那家人肥头大耳的儿子趁她熟睡推开她的房门,脱掉她的内裤......
她怎么敢声张呢。
她趴在徐秀珍耳边告诉她这件事的时候,徐秀珍只轻飘飘说了一句:你说什么瞎话呢。
这可是她表舅舅的儿子,表舅舅可是公安局长。
天网恢恢啊,网的原来是她这未成年的小女孩。
徐秀珍在外是好妈妈好妻子,要用两个女儿做谈资,没有人会相信她身体里住着怎样一个魔鬼。
也许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怀才不遇吧,天生一副好相貌,精通琵琶钢琴,审美卓绝,会好几门语言,本该去往更广阔的天地,却在十九岁的时候生下了程仪。
之后是好几年的滥交,堂而皇之把外面的男人带回家里,但是不和程启斌离婚,在沙发上旁若无人地做爱,全然不顾程仪是不是在家里写作业。
这些年对她的恨意消融了大半,程仪只觉得她这妈不是正常人,很多时候又可怜又可笑,就算这些年徐秀珍又是痛哭又是道歉又是愧疚,但她知道狗改不了吃屎,索性不再追究。
她也在外面撞见过好多次程启斌和别的女人一起,也许这就是她感情观的形成——不期待婚姻,也不向往爱情,肉欲是肉欲,感情是感情,她分得很清。
对望淮州也是如此,他身体的每一处长得都恰到好处,剑眉星目、英气俊朗,笑起来甚至无辜得有些残忍。
也是,金山银海、权势滔天里浸养出来的富贵气派,让他能够事事顺心,他当然无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