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晟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地?抬脚离去。
*
民政局对面的杂货店。
钟卉先是打了个电话到江晟父母家,得知他不在家。又打去亮子家,果?然在亮子那。
挂了电话,钟卉买了瓶汽水,继续坐在台阶上等。明天就要去外?地?进货了,她对江晟的耐心只有今天一天。
汽水喝完,钟卉将空玻璃瓶放进包里?,打算待会还给杂货店老板。一抬眸便看到一道高大的人?影站在自己面前。
钟卉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冲他微一点?头:“我们进去吧。”
江晟一错不错地?看着她,她出地?平静,甚至都没有追究他为什么现在才来?。
江晟压了好几天的怒火“腾”地?从沉黑的眸底烧了起来?,他涨着脸咬牙道:“钟卉,你闹够了没有?!你明知道有了孩子,我是不会和你离婚的!”
钟卉目光落在他脸上,看着他那张冷漠的俊脸因为生气而泛红,额角青筋暴起。
她毕竟多活了几十年,早已不是上辈子那个随时被他的情绪牵着走的女?人?了,眼下?她只关心一件事。
“今天这?个证,你倒底办还是不办?”
“不办!”
钟卉似乎并不意?外?,那双清凌凌的杏眼瞧着他一眼,半晌她勾了勾唇角:“江晟,我没想到你这?么怂!”
说罢,钟卉拎起包扭身便走了,懒得理会身后那个脸色铁青的男人?。
……
钟卉太了解江晟了,他现在出尔反尔不过是因为肚子里?这?个孩子。
江晟不尊重老婆,但从骨子里?看重孩子。
钟卉已经想好了,等孩子出生了,不管是男孩女?孩,姓钟。只这?一条,她不信到时候江晟能忍住不离婚。
说起这?个,钟卉上辈子心里?头一直扎着一根刺。钟家只有两个女?儿,父亲去世的时候,钟妙尚未结婚,按照族里?的习俗,由江晟这?个女?婿来?立碑。
钟卉当时忙着操办丧事,石碑是江晟找乡下?师傅刻的。
她还记得那些天下?着大雨,乡路阻隔,父亲送上山的时候,碑牌才送进来?。钟家的堂兄堂弟们手忙脚乱地?将石碑立好。
在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雨雾当中,钟卉才看清父亲碑牌上的落款——女?婿江晟携外?孙女?江嘉禾泣立。
钟卉当时感?觉心脏被人?狠狠捅了一刀,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这?是她的父亲!江晟能记得把禾禾名字加上去,却刻意?忽略她这?个妻子。
为了这?事,她跟江晟大吵了一架。
江晟借口落款不能出现女?人?名字,钟卉不住冷笑:“差点?被你蒙过去了,禾禾不是女?孩?”
江晟只一句话堵过来?:“她不算,她还是个孩子。”
是了,在他眼里?,女?儿有资格出现在碑牌上,妻子没有资格。
后来?是钟卉自己找师傅,把她和妹妹的名字加了上去。
这?些往事,钟卉不会刻意?去想。但它们总会在某些时刻冒出来?,扎她一下?。
……
没离成婚,钟卉的心情并没有受到影响。回?到家里?便开始整理去五羊城的行李。
这?年月火车票着实难买。钟妙排了几个小时的队,买到两张早上六点?半的火车票,还是站票。
要在火车上站十几个小时,普通人?都受不了,更不要说孕妇。钟卉给自己和妹妹各准备了一把折叠小椅子。到时候上车看能不能补到票,补不到的话就在小椅子上将就一下?。
惦记着早上要早起,钟卉收拾好行李,洗漱完便早早上了床。
禾禾不在身边的第二天,她已经开始有点?想念女?儿了。晚上睡觉前亲不到女?儿,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钟卉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她努力睁开眼睛,支起身子,“谁啊?”
“是我!快开门!”
“快开门!”
钟卉眉头皱了起来?,是江晟的声音,他在外?头一边大声嚷着,一边用力拍着门。
钟卉冲外?头道:“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江晟像是喝醉了,依然不依不饶:“快开门!我有话跟你说!”
粗哑的嗓门在安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已经有邻居被吵醒,钟卉听到开门的声音。
她拿起枕头底下?睡前解下?的文胸,重新?穿上,趿上拖鞋,下?床去开门。
一股浓重的酒气蹿了进来?,江晟靠在门框上,早已经烂醉如泥。
隔壁王茹也披着衣服探出身来?,关切道:“没事吧?”
钟卉垂下?眼眸:“没事,喝多了,发?酒疯呢。”
说罢她将江晟拖进屋里?,江晟醉得根本?站不住,仰面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