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
陶莫提按下暂停,对他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后,又按下播放。
「我们来打一个赌。」沉亦的声音。
影片的角度像是偷拍,由上往下,只能看见画面中两人的头顶。
「赌什么?」是苏允诺的声音,既疲倦又困惑。
jckson看不下去,也不敢听下去,他已经知道接下来的对话,「你怎么拿到这段影片的……」
这段影片最初的目的很单纯,这是在比赛之后即将推出的节目,陶莫提工作的电视台找了全国二十间塔罗牌工作室,想让更多人了解占卜师的日常和工作情形。
jckson把这段影片交给陶莫提之前,确实将这一段删掉了。
「我自然有自己的办法。」陶莫提看见他的反应,笑了,「这就是你的不对,竟然想要把这么重要的一段去掉。」
「那天录影的结束后,yuk刚好跟我借电脑……是她那时候先偷偷把完整影片传给你的,你信不过我。」jckson的眼睛越睁越大。
陶莫提看了他一眼,依旧笑得很平静,「我当然相信你。」
「心脏。」与此同时,沉亦挟着笑意的声音落下。
画面上的沉亦将手放在左胸口,「赌你撑不撑得过这一年,如果我输了,我就把我的心脏给你。你若愿意,工作和心脏,我都给你。」
影片到这里就结束了,陶莫提把影片关起来。
「你想做什么?」提出疑问的同时,jckson把电脑抢了过去,急躁地将电脑业面切回新闻稿上。
在他阅读新闻内容的同时,陶莫提走到了旁边的茶水桌,拿起一瓶矿泉水,不以为意地问:「你干嘛反应那么大?我用这支影片替他编了个这么好的故事,他该感激我。虽然没办法完全洗去车祸造假的嫌疑,但这件事很快就会被忘记。」
「『占卜师为了民眾赌上了自己的性命』。」jckson逐字唸出了新闻稿上的标题,露出了头疼的表情,「为什么要这样做?因为车祸的事,他已经很不高兴了,你拿他的话做文章,我不知道他会做出社么事来。大不了就是重新比试一次三强赛,没必要发这种文章。」
陶莫提利用这支影片写了个占卜师和问卜者赌上生死的故事,一但这个新闻公开之后,舆论的方向势必会转变,原本「占卜师为了实现预言而自导自演」的故事,会变成「占卜师为了救人,试图改变自己的死亡预言」这样的动人故事。
可是这个故事最大的问题是,故事的结尾什么都没有被改变。
「不能再比一次!你想让沉亦名誉受损吗?如果真的重新比赛,以后沉亦做出的任何占卜,就算被验证,都会有造假的嫌疑。所以这是最佳解决办法。」
这个新闻根本不是什么最佳解决办法,「占卜师试图改变自己的死亡预言」最后失败,这不是励志故事,这是警告,这是死亡预告,预告着沉亦在四强赛的预言是绝对不可逆的。
jckson的目光再次落到了新闻稿上,这篇新闻稿后面还有另一篇新闻稿,当初被陶莫提指使製造假车祸的那位工作人员认罪,不知道陶莫提用了什么方法,对方担下全部的罪责,声称是他当天精状况极差,才会酿成车祸。
现在对沉亦不利的局势都将翻盘,而苏允诺会被牺牲。
「那场车祸……明明是你一手策画的,你现在要把全部的责任都推给驾驶吗?」
「怎么又说到车祸。」陶莫提看见萤幕上的新闻稿,一脸不高兴地走了过来,抢过jckson手上的滑鼠,把新闻稿关起来,「那件事确实是我做,但那又怎样,你希望我去坐牢吗?再说这根本不是我的错,谁知道苏允诺会衝出去挡车。」
「我不是那个意思。」回归到最一开始的问题,jckson再次发问,声音颤抖:「你刚不是说出现合适的心脏了吗?你打算做什么?」
车祸的事,他可不想再见识一次。
「没打算做什么,我不是说了吗?我相信沉亦。」陶莫提无辜地摊手,然后,勾起笑:「而且,你也知道,现在换心手术的难度很高,现在还是有很多失败的例子,苏允诺接受心脏移植,手术也可能失败,不是吗?」
这一刻,jckson真的不知道自己该相信什么,究竟怎么做才是对的,他再也不想管了。
开车返回工作室的路上,jckson打开了收音机。
他的脸色毫无血色,趁等红灯的时候,他深深吸了口气,从口袋拿出手机,手指悬在最新的录音档上,一段时间没有任何动作,直到后方传来喇叭声,他如梦惊醒,把手机丢回副驾驶座,抬起头,踩下油门。
窗外淅沥的雨声拨扰着车内的寂静,伴随着伴读磁性的嗓音,音轨发出了受到干扰的杂讯,中断了一会,又恢復流畅:「滋……人们……滋……可以支配自己的命运,若我们受制于他人,那错不在命运,而在于我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