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算了,去吧,」沛沛认命地从沙发上坐起来,扯了扯压皱的衣服,「再不去就晚了。」
于是我们俩慢吞吞地起身,心不甘情不愿推开门走出去,小屋子外头是片4层废弃物医院的屋顶,笼罩在被灯光染成暗红色的厚重夜幕与雨云下,厚重到竟能反射下方城市的人声、车声与喇叭声,而与一墙之隔的车水马龙相对比的,是我们面前掩着黑暗入口的太平梯大门,一座有型的结界,隔绝着这个我们熟知的世界,和那个凝结在诅咒中的空间。
说真的,要不是我们的仪器架设在这座废弃医院的地下室里,谁还愿意走进这个ㄍㄨㄟ…地方?
唉…算了,「走吧。」我牵起沛沛的手,然后一把推开大门。
一股黏稠的暗黯自门后流出,化做无数的发丝束紧我们的四肢,缓慢地将我们拖进楼梯间内,毫无妥协的馀地,彷彿就像这栋大楼正用它的舌头将久候的猎物无情地捲进咽喉,而后方的太平梯大门则是急切地自动闔上,生怕到口的鸭子就这样逃走了。
「总有一天,我会拆掉那根门弓器。」我边说边试着捏开落在我脸上的蜘蛛丝。
「别弄了,把手电筒拿好,我看过了,这里没有蜘蛛。」沛沛怨我让光影乱晃。
「我知道了…。」
我忍着没多说什么,毕竟这大楼着实古怪,古怪到我们第一天进来就大吵了一架,沛沛还为此闹了三天彆扭…,好吧,其实是我和她冷战了三天,后来还是沛沛把我拉到家餐厅好好吃上一顿,我们俩这才尽弃前嫌,只是沛沛问我那天为何会吵得如此不可开交,却没有人说得清楚,只记得应该是件小事。
「况且门弓又不是那么好拆的,再者,问题也不在门弓。」
我不耐地回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抱怨一下而已。」哼,虽然是忘了什么事,但总和沛沛她那鸡蛋里挑骨头的挑衅有关。
「喂,你干麻那么兇?我只是在和你就事论事欸!」沛沛不满道。
我扬声说:「我哪有兇,我只是在讲那隻门弓…。」我突然噤了声。这就是了…,我想,我的语气是真的没好到哪去。
「没话说了吧?」沛沛兀自得理不饶人:「我跟你说,问题的癥结根本就…。」然后她也停了下来,「我也很兇,是吧?」她问。
「嗯。」我承认。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不安地问
我把手电筒往四周扫了一圈,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手电筒光圈的移动似乎有着它的迟疑,或是说,一层一层又一层经年堆积的暗影,竟也有了它的浓稠,使手电筒照出的光圈需要将黑暗挤到两侧才能向前扫过,而移走后的空缺又被厌恶明亮的暗黯讯速填补。
十一楼?怎么才十一楼?当楼层标示不甘愿地曝露在光线下时,我如此抱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