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恩不能看她的眼睛,觉得事情有些超出他的控制,头疼地离开浴室,拎住手套的指尖扯下,直接丢进垃圾桶里。
窗台上的植株郁郁葱葱,即便没有太阳,被生命树祝福的精灵也能将它们照顾得很好,这也是他会选择成为医生的一个原因。
耳边是哗啦啦的水声,她不太熟悉这种沐浴方式,劈头盖脸被砸懵了,像小动物一样拼命甩水,过了一会又听到她好像无法区分他自制的沐浴露和洗发水的区别,小声嘟囔地重复着他说过的话,他耳朵尖,又敏锐,听得一清二楚,吵得他无法安静地观察,被这样的想法影响到,他不禁怔住,捻着叶片的手微微一紧。
——他是不是有点过于在意别人的伴侣了。
克莱恩对着无辜的盆栽植物微微出,没多久,浴室门“咔啦”响动,那两只兽的伴侣满身水汽出现在他眼前。
洗干净的女孩全身滴着未干的水珠,发梢氤氲的湿润稍稍洇湿他的衬衣,对她来说过于宽大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就像他将她整个人罩在身体里,处于一种近乎半透明的、若隐若现的暧昧状态。
克莱恩顺手拿起桌上的眼镜带上。
像是要隔绝掉什么东西。
可因不知道他的想法,刚要赤着双足迈出浴室,猛地被他喊住:“别动。”
也许是反应过来他的语气太生硬,克莱恩又说:“没穿鞋不许乱跑,脏。”
“哦,好的。”可因明白了。
她静静地站在原地,看他慢慢接近自己,在他确定她洗得干净了,又换上一副崭新的皮质手套,双手穿过她腋下将她托举起来。
可因自然而然地抱住医生的脖子,心想他主动接触了,应该不脏了吧?
她扭头看去,近在咫尺的克莱恩高挺的鼻梁上不知何时架起了一副纤细的金丝边眼镜,离得近了,才看见他嘴角下隐约有颗青色的痣。
他好像有点膈应的模样,整个人的动作都挺僵硬。
这个拥抱对两人来说都是酷刑,可因不安地害怕他讨厌自己,因为这是卡斯利尔和亚德利尔的朋友,她想留下好印象。克莱恩则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发什么疯,给她一双拖鞋不就好了,怎么还动手了。
事情正在变得越来越失控。
当他把她扔在纯白的床上,就像在扔一块烫手的木炭那样时,可因更加肯定他不怎么喜欢自己了。
果然没打招呼就碰了他,他不高兴了吧。
她蔫哒哒地觉得自己搞砸了人际关系,抱膝蜷缩在角落里,下巴搁在膝盖上抱歉地看着他。
“过来,躲那么远我怎么检查。”
他语气也硬邦邦的,银色的眸子渗着冰冷,讨厌得恨不得把她扔出去。
可因眨了眨眼,缓慢地用屁股挪到他面前。
他紧抿薄唇,微湿的手套撩开她后颈的发丝,露出那一块被咬的伤痕。
“挺深,再往里一点就咬穿了。”他用力按了按,伤口立刻渗出血渍。
感受着指尖下的身体在压抑颤抖,她分明痛得不行,却忍着不发出声音,是在畏惧他吗?
自认为职业道德良好的精灵没有就此收手,拂过她的伤口说:“咬得挺狠。他们种族就是这样,不知轻重,天性杀戮,你跟着他们有的受了。”
可因实在忍不住嘤咛一声,却一言不发。
克莱恩轻哼,金色的湿润发丝与手指缠绕,鼻尖萦绕的是属于自己的味道——她用了他给的东西,有他的味道是理所当然。
但他突然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让她用自己的东西,为什么要让她穿自己的衣服。
就好像她变成了他的所有物,在向她的伴侣们昭告他的存在。
“……”他思索着盯着她看了好一会,盯得她背后寒毛竖起,差点又缩回角落里时,他开口了。
“躺好,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