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一下。”裴承喻的目光聚在她手上,语气稀松平常地补充道:“帮我解开衬衫的一颗纽扣,谢谢。”
听到裴承喻十分有礼貌的请求,江沁禾调整了下安全带,随后微微起身,顺手摸上稍微偏下的那一颗衬衫纽扣。
“错了。”
“是上面那颗。”
过于贴近的距离,两人都有些呼吸不稳,江沁禾被裴承喻有些加重的呼吸声慌了,手一晃,粉润的指甲微微划了一下男人突起的喉结。
手下的人闷哼一声。
一种不同于江沁禾从前听过的闷哼,这种声音,带了些其它让她觉得有些羞赧的感觉。
手指颤动个不停,她心里的紧张感通过不断被碰到的衣领具象化,裴承喻垂眸看向那双漂亮的,但止不住颤动的手。
“还有十秒钟。”裴承喻没看她,只是盯着她碰到扣子的指尖,善意提醒。
如果说她刚才很紧张,这句善意的提醒,直接将她内心的紧张又提到了一个新的高峰。
江沁禾舔了舔唇瓣,轻舒了口气:“很快就好。”
终于,赶在倒计时三秒时,江沁禾坐回原位。
一声喇叭响起。
一辆老年代步车跟了上来,和裴承喻的这辆车并排而行,代步车摇下车窗,一个带着小黄帽的老爷爷冲裴承喻招了招手。
“年轻人!”
“就算等红灯也不能随便接吻啊,安全第一!”
“万一没看到倒计时呢,下次不准这样了。”
说完,老爷爷摇上车窗,提高车速超过了裴承喻。
裴承喻默默升起车内的窗户,窗户隔断外界空气和内部空气的交换,车内好像一瞬间静了下来。
车流不息,满境都是车水马龙的喧闹声音。
夜幕初降,道路两旁的灯光明亮,耀眼。在这方空间内,两个人的呼吸都清晰可闻,窗外光影时不时偷偷潜入。
微亮的光影给指甲上投了温和柔软的云雾,指尖有些润红,指甲上有几个月牙,江沁禾突然想起,刚才意外触碰到他喉结的知觉。
有温度,但又突起,拱起向上的一道弧线。
“最近很忙吗?”
裴承喻状似无意,闲聊一样地问她。
“还好。”
路过十字路口,裴承喻打了个转向:“还会加班吗?听陈年说,你们非遗中心接了个贺寿屏风。”
“不知道。”江沁禾顿然,随后反应过来:“陈年去非遗中心了吗?”
她加班的这段时间,好像没见陈年登门,也没听白老师提起过,只知道贺寿屏风的这位客人,留名许女士。
“不知道。”
裴承喻咳了声,想了个理由:“应该是想去嘉和山庄玩玩,放松心情。”
“嗯。”
“这个屏风耗时吗?”裴承喻继续问她。
江沁禾:“还好。”
“客人工期给的很足,我和白老师,还有另外两位研究员一起。”她大概算了下,说道:“差不多一个月就可以完工。”
裴承喻没说话,继续开车。
车进入明水湾,门口保安微微弯腰打了声招呼,裴承喻点头,然后一路开到楼下。
章阿姨今天还没下班,见江沁禾回来,笑容满面:“太太回来了,有什么想吃的吗?”
“不用了,谢谢章阿姨。”
江沁禾道谢,提着包小跑着上了楼。
章阿姨不解,看着江沁禾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下一秒,裴承喻走了进来。
“先生。”
“泡一壶花茶,给太太准备一份鲜花饼就好。”
裴承喻换好拖鞋,吩咐好也跟着上楼,去到书房。
那瓶雪柳此刻正安然地待在书房的办公桌上,绿意盎然,尽情舒展着每一片嫩叶。
他将自己抛进座椅中,手臂放上书桌,指尖缓缓地,轻柔地,碰上雪柳最顶端的一片刚抽芽的嫩叶。
与指尖碰触的片刻,感到一抔绵软轻和,很像江沁禾手指的触感,只是与之相较,更加冰凉。
想起今天晚上的那个乌龙,裴承喻脸上蓦地多出少许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