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我的眼泪,他第一次流露出手足无措,边喃喃说“是你的,从来也只是你的”,边低头在草丛中寻找。
待找到后,他满头大汗地蹲在我脚边,头一次握住我的手,干燥的暖意笼罩我,他想重新为我戴上,我瑟缩了一下,摇了摇头。
“我可以拿它换一个愿望吗?”
他看着我。
我的目光投射到对面:“这里的房子太大,夜太静,我一个人住会害怕,我想离开这里,可以吗?”
“我会带你走。”他承诺。
“不,不要你,见到你我的头就痛,我不喜欢你。”
他落寞看着我,最终答应了我,我沉静注视他离去的身影。
从疯人院逃走那夜,秦泓临时有事要出门,临走前俯身吻我,说睡醒了就能见到他,外面有人守着我,有任何事就叫她们。
门关上没几秒,突然又被打开,他从门外阔步走来,面上的色异常开朗亢奋,那是一种不符合他的表情。
他把修改过戒围的订婚戒指重新套在我手上,他说他忍不住必须告诉我,他想通了。
“那些名利他们想要就都给他们吧,我不再争了,今晚我同他们做个了结,明天,明天我们就动身去瑞士。我不再管这些人,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过去不论如何,此刻或许是真的,我答应了他。
我从没见过他这样开心,过往三十年他始终富有而郁郁寡欢,如今他即将一无所有却欢愉,这当然不是我的功劳。
我亲眼看着他走进黑夜,而我有预感,今夜将是我人生最后的分水岭。
半夜,灯灭了,我清醒着等到了,有人在窗口轻唤我的名字,一如当年苏宅分别,我打开窗,轻轻抱住他。
小垠搂住我的腰,像拯救莴苣公主一样把我从二楼救下来,我们没有时间叙旧,大部分时间都在狂奔,最后一道围墙上布满铁丝,断了电,但来不及剪。
我说:“我们徒手爬过去吧。”
我不愿意在这里多呆一分钟,和秦泓再上演一次十几年前的诱哄戏码,令人作呕。
小垠蹲下身让我踩着他的背,又用衣服包裹住我的手掌,我身体没表现得那样虚弱。
星星离我越来越近,我奋力朝上爬,翻越过去后,我的手腕被磨破,累出一身虚汗。
至少我自由了。
当我们一齐坐上接应的汽车,我回望疯人院,它被月光笼罩,如此孤独寂寥,隐约看见墙角处停了一辆车。
我收回视线,将头靠在小垠肩膀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