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入秋了,天一黑就开始泛凉,进高铁站之前含烟还特地裹了一件厚外套,她畏冷,有些体寒,手在风中凉得失去了温度,高铁站里候车的人尚算多,但地方空旷,她缓了好久也没缓过来。
订的是晚上十点钟的车票,中午忘记吃饭,含烟去自动贩卖机买了瓶果汁,回身听见一道又酸又恼的声音,抱着胳膊,顾余倚着贩卖机轻飘飘瞥了她一眼:“怎么,江大小姐这是想扔下我跑哪旅游去啊?”
“要我说,你这人可真不够意思。”行李箱拉杆往前一推,顾余脸凑过来,怒气未消,“都说了一起一起,消失那么多天也就算了,现在又想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背着我直接走了,江含烟,白瞎老子对你那么好了,你可真是好样的,我在你心理就狗屁不算是吧?”
含烟没说话,她也的确无话可说,一直以来她的决定就是不声不响地离开这里,不惊动任何人,可如今看来,貌似失败了。
顾余以为她是心虚,又自作多情地想或许她是在反思自己的错误,抑制不住嘴角,他懒散地说一声好了,摆摆手,装作很大方的模样:“反正也找到你了,就先不跟你计较这些。不过有件事我得问你,这些天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为什么不接?”
他定定望着她,像非要在这件事上寻求一个答案,她轻轻笑,移开眼,眸里一闪而过的慌乱:“抱歉,没怎么看手机。”
“你觉得我信?”说完这句,顾余站直了身子,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没继续深问。他是懂分寸的,明知道她不愿意说,自然也不会勉强,可关心不作假,这两天他心里时常忐忑,总感觉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包括今天即便看见她,那股不安也不曾消退半分。
他只好但愿自己想多了。
拧开瓶盖,含烟咽下一口水缓解喉中的干涩,安静几分钟,她张了张口,还是决定放弃解释。真相是无法言喻甚至荒唐的,让她没办法同周围任何人主动开口,那晚过后她发了高烧,最高到了叁十九度,有几天没走出那间屋子,温屿形影不离地照顾着她,那种照顾更像是禁锢,他藏起了她的手机和所有电子设备,断绝了她同外界的联系。
那几天里,他一次又一次地占有她,仿佛不知疲倦,但那时候对于温屿她仍抱有一丝侥幸,认为他不会疯到这种程度,想要把她关在屋子里像宠物一样劵养起来,她质问了他,他沉默着没有否认,歇斯底里,愤怒,到平静,她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去接受这个事实,后来她寻到机会逃了出来,本以为解脱,实则只是开始,不详的预感随即笼罩心头,令她难以抑制地惶恐,坐立难安,她还是觉得不太真实,事情不可能发展得那么简单。
可是她又恍惚地想,既然已经出来了,那么其余一切就都和她没了关系,包括温屿。
手里握着一张小型内存卡,这是她最后要做的一件事,思绪还在放空,骤然响起的电子播报打断了心事,顾余站起身一脸怪地看着她,到了这会儿,终于琢磨出了几分不对劲:“你就一个人?”
含烟抬起头,没听懂他是什么意思。
顾余指了指她有些褶皱的衣服,还有她素净的一张脸:“你行李箱哪去了?”
她愣了下,手攥紧:“忘记带了。”
顾余笑了:“骗谁呢?”
含烟不欲在这个话题上多谈,把饮料瓶塞进他手里,转身说道:“我去趟洗手间。”
顾余眯起眼盯着她的背影,不自觉地跟了两步,又退回去,胡乱抓了把头发,饮料瓶很快被他捏变了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