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哦了声,问他:“不是要弹琴?怎么来你卧室了?”
“我想先把这个给你。”当着她面,他慢吞吞地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
打开,是一条双链条拼接的手链,一半金链,一半红绳编织,交接处坠了一个小巧的兔子,遗憾的是,并非她的生肖。
他以为她只比他大了一岁。
可总不能坠虎,破坏了手链的意蕴和美观。
她盯着那个莹白如玉的小兔子看:“怎么想起送我手链了?”
他唇齿含糊微弱:“我看你有一条。”
她拽了下袖子,右手手链上的珠子便铃叮作响,进入视野中:“这条吗?”
他说:“这个不好看……”
“我觉得还行。”话音一转,她笑意氤氲,“但好像的确没你送的好看。”
他是想说什么的,话经喉舌,欲言又止。
含烟把手递过去,基本猜中他的心思:“不如你帮我戴上,怎么样?”
“…好。”他唇角牵动,似是笑了。
含烟才发现他有个很浅的酒窝,柔和了整张面部,一笑,乖得要命。
*
“怎么加了道门?”
从卧室到隔壁,窗子打开,有风吹进来。她随他进了琴房,曾经来过一次,心情糟糕透顶,哪来的空闲细致打量,如今再看,心境几经转换,却平和不少。
他说,来回走动不方便。
一把琴椅,双人落座,刚刚好。他在右侧,她在左。
含烟看了看黑白相间的钢琴键,这么风月雅致的东西,从前与她相距天南海北。
“你什么时候学的琴?”
“六岁。”
她算了算:“那将近十多年了。”
他摁了两下试音:“其实中间断过,后来为了打发时间重新拾起来,渐渐就喜欢上了。”
这一点倒出乎意料,他学钢琴的初始目的竟是打发时间,聊以作乐,完全背离了风雅的初衷。
“不是说要弹曲子么?”
“嗯。”
“什么曲子?”
他说了曲名,她闻所未闻。从头至尾没有歌词,她看着他的手,由慢到快,松开最后一个琴键,是这首曲子的尾音。
只是旋律很怪。
“温屿。”偏头,她望进他的眼睛,仿佛明白,“你那时一直跟在我身后,对么。”
从她下台,被顾余拽走,到他们的对话,他全看见,听见了。他没说,没出现,不代表不在乎,不生气。
他没否认,右手离开钢琴:“我知道你们认识,而且…是朋友。”最后两字,艰难地吐出。
正因为知道,所以才难以忍受。
联想以前种种,她不接他电话,反而是他代接,他怎会辨不出声音,他们当时在做什么?
她和他在走廊,还对他笑…多少次,亲眼目睹她与她口中的朋友站在一起,彼此亲密无间,从前压抑的嫉妒如野草般疯长,足以燎原,烧灼他的四肢百骸。
他拼命克制自己的情绪,去水房用冷水洗了把脸,渴望清醒。
他该信她的,可又委屈地想,她既然有了他,为什么还需要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