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都来了,要是就这么走了总觉得不踏实——何况文太太一定还在家里守着通讯器,因为裴令容走之前已经答应过会尽快告诉她这里的情况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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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令容离开家的那一刻,沉渊已经知道她要过来。当时周丞玉和几个亲信正在他的病房里,皇帝敏锐地捕捉到了不对劲的苗头,大声要求沉渊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
“回去吧,这件事以后再谈,”沉渊向他身后的人做了一个手势,“这两天你们不用过来了。”
周丞玉不依不饶:“你赶我走?”
“你都拖了我几天了,为什么还要以后再谈?”他拒绝离开房间,“这是有谁要过来?”
沉渊不耐烦地皱起眉毛,周丞玉有心上去揍他,又悻悻地放下了拳头,威胁道不管是谁他都不走,今天必须给他的提案讨论出一个结果。
他在这里无休止地胡搅蛮缠,耽搁了沉渊的时间,甚至在裴令容到了医院之后还不得不让她在楼下等了一会儿。
沉渊意识到周丞玉在有意拖延,索性示意人上来把他架出去。
“想要欺骗和勉强别人来获得好处只会让大家都变得不幸,我那位父亲的晚年生活没有给你一点启发吗?”在他的暴力手段下,皇帝终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看你好像也不是傻子,怎么一直转不过这个弯来呢?”
他不再耍无赖,转而开始破罐子破摔式的直抒胸臆。沉渊猜测裴知仪大概已经堵住了某个出口,而周丞玉已经自愿倒向了这个女武,他正在做她的内应。
沉渊没有继续追究这两个人的小动作,他甚至已经恢复了心平气和的状态。
“我不会玩弄她,也不勉强她,”沉渊靠在椅背上仰起头看人,琥珀色的虹膜反射了阳光,他的眼睛又变成两捧碎金,“我为了找她花了多少力气,你不是都知道吗?”
“我怎么舍得呢?——我只是想在这里见她一面,没有人会伤害她的,尤其是我自己,我向你保证,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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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令容摸到了这栋建筑的顶楼。一路上都挺顺利,几乎没有遇到什么人,就算有也被她想办法躲过去了,看来这几天的高强度锻炼确实效果显着,她感觉自己的右腿已经好转了不少。
她当然不打算在这个时候去见沉渊,目前的计划只是在楼上找到他的诊断记录,最好能再确认一下他还没有被绑起来接受电击。
时间不多了,很快她就要下楼去找裴知仪,裴令容很清楚等会儿到了姐姐面前她最好不要再表现出对沉渊的关心。
这一层人更少,也更安静,裴令容紧张得有点冒汗,她那所剩无几的向导能力在这种环境里有点不太灵光,每走一步都要浪费几秒钟来确认前面的情况。
她开始有点后悔走到这里来了,不知道这地方是不是打开了什么干扰装置,裴令容的感知愈发迟钝和滞涩,她在这里耽搁的时间恐怕远不止两分钟。最糟的是就算现在放弃,她大概也要好一会儿才能重新摸回来时的那一段楼梯。
裴令容犹豫片刻,决定知难而退。她小心翼翼地转了个身,发现身后已经有四五个哨兵不远不近地跟着她。
“夫人,您不熟悉地方,请不要独自行动。”
他们好像没有看见她一路鬼鬼祟祟的可疑之举,现在面对明显惊慌失措的裴令容也依旧冷着脸,态度毫无破绽。仿佛她只是暂时迷路,而他们也只是在履行职务,引导她去正确的地方。
“请往这边走,”为首的那个哨兵伸出一只手示意,又为她打开了走廊尽头的那扇门,“沉先生正在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