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百里侧身避过,刀身横斩,宋中提溜一转,已绕到崔百里身后。
崔百里大骇,不管不顾发力前奔,直奔到一处牌楼前,双脚一点,借势倒翻,回手向身后砍去,眼前却无宋中人影,腰间一痛,被横踹而出。
这时人声鼎沸,一队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穿过人群向这边奔来,宋中见状不再耽搁,长剑出鞘,一点一拨,已将崔百里手中刀挑飞出去,崔百里就地十八滚,虽说狼狈不堪,却从宋中剑下逃出,转身向人群中奔去。
宋中一声冷哼,手中剑脱手而出,正是其绝技“脱手穿心剑”,剑势宛如急电,直奔崔百里后心。
宋中出剑后便已转身,他对自己的脱手剑有着绝对的信心,可身后却并没有听见预料中崔百里惨叫倒地之声,却有裂帛之音,回头再看,崔百里咽喉被一个年轻人一手捏住,动弹不得,年轻人另一只手正握着他那柄脱手飞剑。
丁寿摇头看着这柄简陋长剑,最多值二两,为了接这把破剑,这身上好云锦蓝袍的袖子被剑势绞的破烂不堪,这下算是赔了,一扬手,长剑被掷回宋中剑鞘,又快又准,毫厘不差。
宋中讶于丁寿不凡身手,问道:“阁下何人?”
丁寿未曾答话,锦衣卫已冲进来,领头是一个百户,腰身笔挺,一副剽悍干练之色,指着众人问道:“什么人光天化日在天子脚下闹事?”
宋中不想和官府打交道,转身欲走,几名锦衣卫成半圆将他围住,那个百户打着官腔重复了一句:“什么人光天化日在天子脚下闹事?”
宋中耸肩,回头道:“你问我?”
“废话,难不成在问我自己?”锦衣卫的百户怒道。
“为何不问问他?”宋中指了指丁寿。
百户转头看向丁寿,刚刚走近,丁寿从怀里掏出一块腰牌扔了过去,那人一见腰牌,脸色一变,双手恭恭敬敬的捧回。
东厂番卫多是从锦衣卫中挑选,两家关系千丝万缕,东厂提督又是天子近宦,历朝锦衣卫都被东厂压着一头,虽说如今锦衣卫指挥使牟斌强势,但这东厂铛头还不是他这个锦衣百户招惹起的。
无端由的受了气自然要找别的出气筒,那名百户转过身来看着宋中更加不顺眼了,“看你这人来历不明,闹市持械,非奸即盗,来人,把他拿下。”
“且慢,诸位听方旭一言如何。”方旭由窦家酒铺内信步而出。
“阁下可是长风镖局的方局主?”那百户有些踟蹰。
“正是方某,这位朋友乃是在下好友宋中,绝非作奸犯科之徒,便由在下为他作保可好?”方旭笑着对那百户言道。
“既然是方大少作保,自是没有问题,吾等告退了。”那百户也不废话,既然两边都得罪不起,走为上策。
宋中向方旭点头打了个招呼:“方兄辛苦了。”又转向丁寿,“阁下何人可以见告了吧?”
丁寿呵呵一笑,“还真不方便说。”
“那将此淫贼交给宋某可否?”宋中沉声道。
“哟,这小子还是淫贼呢,看不出啊。”丁寿松开崔百里咽喉拍了拍他的脸颊,崔百里大喘口气,身子后仰,就要跃起逃生,还没等起身,咽喉又莫名其妙被丁寿掐住,“交给你不放心,当街行凶,有违国法。”
方旭插话道:“阁下是公门中人?”
“算是吧。”丁寿揉了揉鼻子,有些无奈,再有一步都快成宫门中人了。
方旭向宋中道:“既如此,将人犯交由官府中人也就罢了,宋兄放手吧。”
“不行,宋中一剑既出,必有进账,端无脱手的买卖。”
这还是个倔脾气的,丁寿笑问道:“那这个什么淫贼值多少银子?”
宋中一本正经道:“官府悬赏,五百两。”
“啪啪”两个清脆五百,“害老子破财。”
丁寿抽完耳光又顺手掐住了崔百里咽喉,崔百里脸颊红肿,这次没想着逃跑,只是眼惊恐的看着丁寿,这小子他娘是个疯子吧。
丁寿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点了点,递给宋中,“五百两,人我带走。”
宋中不理银票,右手已握紧剑柄,青筋暴起,即将出手时被一只温暖的手掌按住,方旭冲他摇了摇头。
方旭接过银票,“如此倒省却了一番麻烦,在下替朋友谢过了。”
“方大少快人快语,在下告辞。”丁寿言毕像牵牲口一样引着崔百里离去。
眼看着两人扬长而去,方旭将银票塞入宋中手中,道:“民不与官斗,此人轻易化解你那穿心剑,不可小觑,反正人犯也已归案,就此作罢吧。”
“也好,今日宋某大发利市,请你痛饮一杯。”宋中看了看手中银票,一副玩世不恭之态。
“怕是没这口福了。”方旭笑答。
“方爷,您要的酒都装好了。”方才一直躲在一边的窦二凑上前道。
方旭谢过,对一脸不解的宋中道:“今夜要赴邓通寿宴,你我去共谋一醉可好。”
“我从不惯与权贵应酬,你既无暇,宋某自去。”
宋中背起那柄简陋长剑,哼着小曲儿没入人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