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说婧阳会不高兴的吧。”
“婧阳她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既然现在并不是无所事事,反而有很明确的目标,那么其他事情就不应该占用太多精力去考虑,只要去顺其自然。”
“但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顺其自然,所有的事情都是人为。总会有人注意到你,会有人提出异议,会有人与突尼瓦政府交涉,你可能会被要求遣返,又或者——我——不存在顺其自然。”崔洁意识到自己并不知道想要什么。
“我知道。我在想,当感觉现在的生活足够完美时,任何自愿或不自愿的过多改变都会让人害怕。但我想大家都会去尽量避免吧。”
“嗯!特别是教授对你有很大的期望,我从未想过他会这样。”
“我也是受宠若惊。只希望自己不会让大家失望,更不要因为身份泄露的事情拖后腿。”寒寺喆扬起头看向焦婧阳。
她看向寒寺喆看的方向:“他们这十多年的时间,从未有过吸纳其他人的打算。也许是朴教授真的老了,才意识到这遗迹早晚需要有年轻人接手吧。”
“对了。我感觉他们并不是特别喜欢呆在这里,只在必须来的时候才会来。是这样吗?”
“差不多吧。刚开始的兴奋,到后来发现了我,再到对技术的研究和转化,新鲜的事情总能调动他们的热情。但他们依旧不能完全适应这里,你应该明白,如果不是婧阳指路,你肯定会迷路。他们也是这样,有一次探索,一组人迷路了,被困了很多天,差点没能回来,死在里面。后来他们就不敢再瞎转了,加上很久没有什么新的发现,热情也就随即降低。后来他们就开始说,这毕竟是我的地方,终究是属于我而不是其他人的。”她嘿嘿笑起来,“距离鲁繁星的发现也就是一步之遥,却那么多年没有人多走上这一步。”
寒寺喆跟着她笑起来:“但话说回来,如果早发现了那些飞行器,火箭项目也许就不会存在,我和婧阳的命运也不知道会怎样了。所以,婧阳又说了,这样很完美。”
崔洁握住他的手:“可不是吗!如果你没有机会来到这里,我也就——这真的是冥冥之中的安排,曾经有人坚信的一种说法。”
“古书上的说法吗?对于今天的这些事情,不知道繁星会有什么样的想法。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他会知道更多的东西。”寒寺喆做了一个鬼脸,对着空气说,“就是这样好不好,感觉造访者能看到更多的东西——对,还有他到底和润涵什么情况。”
“但我们没有方法能主动联系到他,他可能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崔洁甚感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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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润涵的声音有点大:“什吗?你怎么还和他纠缠在一起?”
鲁繁星从楼梯拐角处探出头,往楼下门厅里望去。碰巧母亲也走出来,抬头看向鲁繁星,小声问了一句:“这是怎么了?”
鲁繁星一脸无辜,继续往楼下走,想仔细听听,但于润涵的声音很快就又变得微弱,什么也听不到了。他走到母亲旁边:“可能是某个以前同学有急事找她吧。”
母亲摇摇头:“看起来挺严重的,无论是谁,无论是什么事,都希望不会是大事,永远都会好好的。”
“是呀!波澜不惊永远都会是最好的。”他看着母亲走回房间,自己则走向客厅,问了一句:“怎么了?”他看于润涵满脸激动,不敢再多问,安静的坐到了一旁。
“你现在到底在哪里?——唉!不是都说了吗,你不是都答应了吗!——我知道,我明白。——不重要?这是最重要的好不好,无论如何不要再犹豫,现在就走,不要回头——晚上又怎么了,你难不成还想继续受他欺负?——啊!!!那你说什么重要——”于润涵突然看向鲁繁星,“寺喆——他还活着——这——”
鲁繁星听到这里,赶紧摇头,小声嘀咕起来:“不要说。”
于润涵很是为难:“——我的确也看了,大家都看了呀。是发现一个很像他的人,我当时也很惊讶,但后来又仔细看了几遍,那人真的只是像他,但绝对不会是他。我们——只是太想他了,才误认为是他的。——是呀,你只是喝多了,看不清,真的不是他——对吧,如果他活着,他父母起码也应该知道吧,他又不是——是呀,是呀!我可经常去看他父母呀!”于润涵哽咽起来,“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但——无论如何,你先回来吧——先回来吧。你那同学,还在你旁边吗?——这一晚,你可以先去她那里躲一躲。回来后赶紧找我,明天就赶紧回来。回来后一定赶紧找我——嗯!我答应你,我一定——”
于润涵放下电话,擦了一把眼泪,责备地问鲁繁星:“你为什么不让我告诉她!”
“她不会仅满足于只知道寺喆还活着的,她一定会想得到更多,你肯定比我更清楚。但寺喆现在的工作很重要,需要专心致志,大家需要他,他也需要现在——”
于润涵打断他:“不就是航天吗,不就是飞出地球吗!我知道这是他从小的梦想,但这又能有什么影响吗?他现在不就在那里吗!”
鲁繁星将头转向一边,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
“你又在隐瞒什么是不是?说!你到底还隐瞒了些什么。”于润涵决定这次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唉!”鲁繁星仍努力尝试将场面控制住。
“我听不懂!别给我胡扯古书。”
“但是——他经历的正是这诗所描写的。寒寺喆,他正走的道路,没有人走过,没有人经历过,但又是对他自己——不只是对他自己,而是对我们所有人——很可能是地球上的所有人——都至关重要的,也许也是相当紧迫的。的确,他的目标曾经只是简单的飞出地球,只是纪录片里所讲述的那些,那二百多人共同的梦想。而此时他所担负的早已不仅是如此,他要走的道路前方是什么,没有人知道,但他必须走完这条路,无论以何种形式,无论有多么困难,无论需要多久。他已经走到了这里,最艰难的地方也许已经过去,看起来已经是步入正轨,他必须继续走下去,没有理由不坚持下去。否则都将功亏一篑,所有的人都会功亏一篑,因为这条路只能他一个人去走。”
“什么路?”于润涵很不耐心地听完他的话,她根本听不懂他要表达什么。
“我——我们——我——希望他能打破控制,打破枷锁。”
“枷锁?什么枷锁?斯格斯政府的?还有什么叫你希望?”
“斯格斯?不。我们要应对的是这个地球,是这个星系,也许还是整个宇宙——”
盯着鲁繁星那双深邃的眼睛,于润涵突然不敢再说话了。
他的瞳孔中满是繁星在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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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上校,你怎么——”崔洁突然站起来。
寒寺喆看到朴上校正站在会议室的门口,吓了一跳。耳边焦婧阳也是毫无准备的喊了一句:“他是不是都听到了,完了!”
“我——”朴上校看上去略显局促,“父亲让我抓紧和你确认下——关于身份泄露的问题——对不起,小洁,以及寺喆,我听到了不少你们刚才的谈话。”
“所以——”崔洁不敢说话。
“我正在分析或揣度其中那些无法理解的东西。比如其中出现的应该是人名的词语,男人的名字、女人的名字,以及一个我有点印象的词语——造访者。但我认为,你们所说的东西很有意思。”一个近中年的人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一贯的严肃,反而带着点好,以及小孩儿般对新发现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