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理收起笑容,她跨过门去,合上了那道雪白门扉,几乎在门关上的瞬间,那扇门从原地消失,只有周围的椅子与壁柜震了震。
波波咬着手指甲,连忙指着那扇门消失的方向。
平树摸摸她的脑袋:“别害怕。”
……
宫理看着眼前酒店的走廊,稳步朝外走去,联络器的杂音消失了,光脑的定位功能又再次失效。
她回到了深渊下层,回到了那幅画中。
宫理觉得那几位教士还有任务在身,应该不会还守在绘画大象的房间,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回去,毁掉那张画。
宫理伸手进法袍的贴身口袋,正准备将tec准备的那些零件装在自己的右手义体中,却忽然感觉口袋内有什么冰凉的东西。
她伸手拿出来。
一个雪球躺在她掌心,正在融化。
什么时候放在她口袋里的?
宫理手一滑,那本来就松松软软没捏紧的雪球从她指尖滑落,跌落在地面上,碎成一片雪沫。
与此同时,酒店二楼走廊上无数扇门打开,那些门内不是有床铺沙发的酒店房间,而是厚度顶到天花板的雪层,随着门打开,雪层崩塌倾泻,雪挤满了整条回廊。
头顶的空调出口,也缓缓落着雪花,所有箭头相关的元素都跟着变形,变成了六边形的雪花形状——
是room借由她口袋中的雪球,反向入侵这个画中世界!
眼见着雪淹没了她的脚面,即将吞没整条回廊,宫理快步往酒店外走去。大厅天花板似乎都在灯光下飘飘洋洋洒落雪花,这里就像是在雪球中一样,堆满二楼的雪有种静默中排山倒海的压迫力,从楼梯上滑落下来。
宫理走向酒店大门,在她手触碰到大门把手的一瞬间,整个人上半身扑出了画面,眼前的是已经停笔的大象,与它浑浊夹杂血丝的眼睛。
那三四个教士已经不在这里,远处能看到有一扇漂浮的窗户开着,他们应该在别的囚笼中。
宫理爬出了画框,回头看去。
她看清画面内的酒店,但酒店却不是富丽堂皇的金红色,而是落满了积雪,灯已经熄灭,雪似乎还在画中飘舞着。
随着画面的变化,肉眼可见积雪越来越厚,直到画面中除了深深浅浅的白色几乎已经没有其他的色彩……紧接着,积雪从画框边缘溢出,一团团雪跌落在地面上。
雪……从画中世界,来到了现实世界?!
画面上已经见不到酒店,只有无数雪往外涌出来。
还有几片雪花从头顶飘落,宫理仰头看去,囚笼上方那闪耀着月光的夜晚棕榈树林风景的窗户中,正洋洋洒洒飘落着雪花。
room……甚至入侵了整个深渊下层。
头顶窗口处雪花缓缓飘落,画框中积雪不断涌出,很快,在大象面前出现了尖尖的雪堆,薄薄的积雪也落在了洒满月光的囚笼中,落在粘稠的血液表面。
那只大象可能已经看不见了,但它能感受到与之前不同的冰冷碎片落在它粗糙的皮肤上。它鼻子恍惚中动了动,那支秃了毛的油画笔落在了地面上。
宫理看着那支笔片刻,伸手在落着雪花的地面上捡起了那支笔。她走到了苍老大象的面前,看着它溃烂的永远不可能行走的半个身躯,握紧了那支油画笔,忽然蓄力将笔尖朝大象前胸正中间刺去!
大象庞大的身躯猛地震动了一下,但并没有哀叫。
宫理不确定大象的心脏在什么地方,她抽出那支笔,手指按在它苍老的皮肤上,再一次刺进去。
大象低头看她,但似乎眼里只有不可置信的欢欣,笔刺出的两个血洞涌出黑红色的血来,它抬起鼻子,唤了一声,朝后缓缓倒在了地面上。
宫理看着它,松手扔掉笔。
她一边装着自己义手中的微型粒子炮,一边在等它死去。
确认它不会再遭受任何折磨。
当宫理义手零件安装好,房间内的落雪比之前密集,地面上已经有薄薄的积雪,就像是白色的绒毯般盖住了一动不动的大象。
而房间周围的所有绘画的空间,几乎都已经被room入侵,变为了一片雪白。
像是从未落笔过。
宫理仰头看着窗户,果然进入与离开囚笼的方式,都是仰头凝视着窗户。
窗户在她视野中缓缓合拢,而房间中的一切——连同大象的尸体与雪白的油画,也都在她身边消失。
她离开了那间囚笼,在无数窗户下继续行走着,她还要找到献天使。
宫理能看到有些窗户正在打开着,证明那其中有人。
宫理避开着已经打开的窗户,连续进入了六七间房间。有的房间是空着的,不知道是本来就没有收容物,还是说让那几个教士带走了。有的房间则像是上层收容间一样,摆放着个别宫理不明所以的物件或生物。
直到宫理走到一扇灰色哥特风格的窗户下,窗户边沿上雕刻着吹着号角的小石像鬼,镶嵌碎片玻璃的窗扇后,似乎是晴空万里白云如堆,一片圣洁景象。
她仰头看了片刻,在窗户缓缓打开缝隙的同时,也有金色的圣洁柔光从窗户那头落在宫理身上,耳边似乎传来孩童们合唱的圣歌。
她在柔光中看到透明房间中,浮现一团团云雾,以及掩盖在云朵后的翅膀与头颅。
主说过,服侍祂身边的天使,有六只翅膀,一对遮眼,一对遮手,一对遮盖着自己的双脚,身体内部长满了眼睛。
宫理看到几乎是顶到房间天花板的六只翅膀,还有它漂浮的巨大身躯。
只是没有人说过,那翅膀是有无数人类、动物的手与脚像是羽毛一样密密排列着组成,她甚至能看清几只手上的戒指与纹身,就像是羽毛上的斑点。各种肤色的皮肤拼凑成的肉翼缓缓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