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读完就回国,不会很久的,季灿灿想。
事实上,她也是真心热爱古典音乐和钢琴。从附小开始一直朝着国内顶尖音乐学校考。这些年也国内外跑来跑去参加了无数次比赛,碰了很多壁,但也拿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奖。古典音乐这个圈子讲起来十分的小,但努力且具有高度天赋的人却总是一抓一大把。去青少年钢琴大赛上看一眼,总觉得各个都是天赋异禀,拉赫马尼诺夫转世。
在这个圈子里出头,就是这么难。
尽管这样,从少女时期就开始世界各地到处跑比赛的季灿灿还是在这个行业里积累下一定的名声。后来有一次她在奥地利参加比赛时,意外在一个边陲小镇举办的音乐节上给突然生病的年轻钢琴家当了协奏曲的替补,被偶然出席这场音乐会的指挥家安德森所赏识,并接收为了自己的学生。
那是一位对有才华的后辈及其慷慨且无私的大师,他给季灿灿做了好几年的一对一指导。有时候还会让她在柏林待一两个月,给她接触各种乐团并合作的机会。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起,她渐渐不再需要通过频繁跑各种比赛来积累经验和充实履历了。她和各个乐团合作的机会开始增多,名声也逐渐累积起来。后来她考进了德国K大音乐学院,师从钢琴大师霍里沃其。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行内人羡慕不已的履历了。
对于一个正在上升期的年轻钢琴家,走到这里开始每一步都是风险和巨大的机遇。决定丢下这一切回国重新开始无疑需要巨大的勇气,但季灿灿也明白,有些东西是无法明确放在天秤上权衡出轻重的,这也是促使她作出这个决定的原因。
“我的灿灿,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闭上眼,不知道为何,脑海中回想起季清泽的话。
她的哥哥,那个永远带着温暖而淡淡的微笑,从小就对自己包容到几乎纵容的人。几乎是耳边浮想起他话语的瞬间,他的面容也出现在了脑海里。然而下一个瞬间,她想起自己刚来到德国不久,因为孤独和不适应忍不住偷偷跑回国去看他时,所见到的与印象中温润如玉的哥哥大相径庭的人。
可能是潜意识的防御机制在作祟,又或者是自己一直以来在下意识地否定那次见到的人是自己的哥哥。季灿灿没有再继续回忆下去。
她偏过头去靠在舷窗上,一窗之隔的外面是被反射得有点刺眼的水泥滑行道和荒芜的平地。
然而这个景色很快就会再也不见,然后被替换成她最熟悉,但又变得十分陌生的那片土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