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却是漠然继续道：「契约成立。那么，你想夺了谁的命？」

想要谁的命？那自然是......

「尉迟寒。」一个名字脱口而出，刘大千想起这个夺了他女人的人，仍旧气得恨不得宰了他，面色也变得狰狞。

少年细长眼睫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对，就是这个人，尉迟寒！」刘大千面上满是忿恨之色，杀心一起，便再也遏止不住，他甚至脑中都已刻画出尉迟寒惨死的模样。

「他该死，死得愈惨愈好！！」刘大千叫嚣着，先前迷惑术的作用使他隐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并直白道出了自己的心思，那张布满仇恨的脸孔让白玖玖内心一阵作噁。

「......我知道了。」少年缓缓道，随后身形又驀地幻化为白猫，跃上屋簷消失在无边夜色间。

彷若一场梦般，刘大千又愣在原地，随后不由自主笑出声，声声沙哑，心中是从未有过的畅快。

尉迟寒，你活不久了！

隐于黑暗的尉迟寒愣愣望着白猫消失的方向，心中阵阵抽疼。

久久......

夜风呼呼颳过耳边，将绒毛吹得凌乱几分，白玖玖在屋簷上朝回家方向跑着，一面向零一道：「怎么样？我演技不错吧？」

零一也有些讶异：「确实不错。」

白玖玖被这么一夸，有些得意又不好意思，「我之前参加过戏剧社，虽然后来退了，但是也磨练了一阵演技。」这还得多亏他的好基友，先前拉着他去戏剧社帮忙，他推託不过只好去了，只是后来又不知为何不让他继续参加，非要他退社。

为了这事，两人还冷战了一阵子呢。

白玖玖有些想笑，可又莫名生出几分伤感。也不知道那个世界怎么样了......

察觉宿主自见过刘大千后情绪便低落了几分，零一赶紧出声道：「宿主这次做得很好，咱们赶紧回去吧。」

「嗯。」白玖玖打起精，脚下步伐又快了几分。可不能被尉迟寒发现了，否则......

想起尉迟寒的黑脸，白玖玖打了个寒颤。

迅速地回到了尉迟寒的家，白玖玖熟门熟路地爬上树，从枝头跃到窗台上，再推开窗进入屋内。

床上只剩棉被，本该在床上睡得安稳的尉迟寒竟消失了。

白玖玖蓝瞳剎那瞪大，「零一......」声音彷彿都在颤抖。

零一表示这我帮不了你。

卧槽卧槽卧槽！尉迟寒去哪了！？

白玖玖焦躁地在原地来回踏步，急得要哭了。

为什么他都这么小心了，还是被抓包呢！？当初离开之前果然不该省妖力，而是要施个安眠术才对！尉迟寒该不会是出去找他了吧？他回来会怎么修理他呢？

零一看宿主要疯魔了，忙道：「宿主你听，他回来了。」

白玖玖耳朵一颤，果真听见玄关处的声响，他吓地跳上床，埋进棉被中。

尉迟寒回到卧室中，看到雪白雪白的一截尾巴又露出来，这似曾相识的场景令他心下想笑，小猫每回做错事了都这么做。可想起刚才看到的场景，尉迟寒却是丝毫笑不出来，心中一片沉重。

他佇立于房门口望着小猫尾巴半晌，才上前将藏在被窝中的小猫抱出。

小猫似水眼瞳怯生生地望向他，还讨好地喵了声。

尉迟寒顿了顿，这才抬手抚上小猫的头，仍是一声不吭。

为什么......答应了那个人呢？

小猫抬头舔了舔他的下巴，还悄悄瞥了他几眼。「喵呜？」

下巴传来刺痒感，尉迟寒微愣，想起了小猫用少年身舔他的模样......

他眸色一沉，顿时也无法生气了，将小猫放上床后便也爬上床，将被单掩住已有了反应的下身。

小猫不知他这是气消了没，又凑上前楚楚可怜地对似乎要继续睡的尉迟寒喵呜几声，还在他脸上又舔了几下。

尉迟寒顿时呼吸变得急促，脑中又是那面目精緻的少年作可怜状讨好他的模样，他深呼吸几次，抬手一把将小猫抱在怀中，「别闹，睡了。」

白玖玖见他似乎没那么生气了，这才乖乖地窝在他怀中闭上眼。

尉迟寒却是迟迟无法入睡，朦胧黑暗间，他墨色双眸直直望着怀中看似乖顺的小猫，脑中尽是那容貌夺人心的少年。少年面目冷清，色是近乎无情的漫不经心，薄唇轻啟，就这么将他打落地狱。

如果现在就动手，少年便没有机会杀了他，对吧？就像......他年少时冷酷的剷除异己，无论敌人是不是尉迟家的人，无论那人是否同他有血缘关係。

剷除了，便不会有人阻挡他的道路，不会有人伤害他了。

尉迟寒眸色晦暗，他缓缓伸出手，手指竟在微微颤抖。指尖触及小猫的脖颈，毛茸茸的温热触感，似乎感受到熟悉的气味，小猫在睡梦中向他的方向拱了拱，让自己紧靠着他胸口。

尉迟寒抚了抚小猫皮毛，颓然地收回手。

他怎么可能捨得呢？

那可是他最宝贝的小猫，寧可自己受伤也不愿使之受到半点伤害的小猫。

尉迟寒伸出手，将小猫环绕在自己臂弯中，垂眸默默地注视着牠。

对于自己年少的记忆，尉迟寒虽然有所印象，每每想起也会随之產生感触，但是仔细回想却是想不起一丝细节，就像记忆被强行蒙上了一层灰，雾濛濛的一片，虽知道它的存在却总是看不清。

而他也只能机械地活着，彷彿傀儡一般，冥冥之中似有无形的丝线操控着一切。

直到遇见小猫的剎那，灰暗的一切才驀然明亮起来。而他也能隐约察觉，有什么既定的事物已经开始悄悄產生改变。

对于这样的小猫，他又怎么能轻易放手。

若小猫真想要这条命，送牠便是了。那将会是他送给小猫的，最后一样礼物。

尉迟寒低头，在小猫额上轻轻一吻，带着无限眷恋。

月色清泠，落下好似霜雪般的美丽月辉，投出一片疏影横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