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钟意就是无端觉得,他的笑里带了几分危险。
刻版印象总是根深蒂固,论谁都难以相信一个身居高位的人手上会干净。
钟意没有多寒暄,直奔主题,“周鹤立人呢?另外,你这有没有一个……”她正准备把照片拿给陆镯看,陆镯立刻打断她。
“跟我来。”
陆镯引钟意上楼,踏上楼梯时道:“楼上有两个为你买醉的酒鬼,你要先眷顾哪一个?”
说罢又笑道:“还是说我把他们安排在一个房间,免得你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钟意忽略了他的调侃,淡淡道:“不是说好了吗?我来领走周鹤立,你帮我看着温秉烛,等会会有人来接他。”
“好吧。”陆镯似乎觉得这个回答有些无聊,耸耸肩,给钟意开了门。
他轻扣几下门板,朝缩在沙发,怀里还抱着空酒瓶的周鹤立道:“醒醒小老板,你老婆接你来了。”
周鹤立听了微微抬起头,头发乱糟糟的,一双眼睛都没有焦距,似乎是朝钟意看了眼,紧接着又低下头,闷闷地说:“不回去。”
“啧,叫你来你不来,不叫你来你赖着不走。”陆镯瞥了眼钟意,“要不我叫几个人帮你?”
钟意还在愣,听到陆镯的话摇摇头,“不用了,我自己来。”
这是她第二次见到周鹤立这么狼狈,第一次……还是他父亲刚去世。
“哦对了。”陆镯走到门口又转身提醒道,“我和他喝过酒,在他高二的时候,我喝不过他。”
钟意心纠了起来,她走到周鹤立身旁,蹲下来,小心翼翼握住他的手,他没反抗。
不知是不是房间里冷气太足,他的手好冷。
“喝了多少?”
周鹤立不说话。
“说话,周鹤立。”
周鹤立甩开钟意的手,冷冷道:“别管我,和你说话尴尬。”
“……”
“周鹤立,你是在生我气吗?”
钟意蹲在周鹤立身侧,抬头认真地看他,“因为生我的气,才喝那么多吗?”
空气静默着,周鹤立还是一声不吭,正当钟意以为自己等不到回答时,突然听到他说。
“我恨你。”
钟意愣了下。
此刻周鹤立攥紧拳,眼眸深邃,一字一句地对钟意说:“我最恨的人就是你。”
“你还来找我干什么?不是和我在一起尴尬吗?不是吃个饭都要躲着我吗?我走了不是遂你的愿吗?你还要我怎么样啊?”
他越说越急,到最后几乎是吼出来。
爆发之后,长久的沉默。
钟意抬手想碰周鹤立,又害怕刺激他,只好默默放下,良久,她低声道:“对不起。”
啪嗒。
一滴泪落在钟意手背,凉凉的。
她蓦地抬起头,在与周鹤立目光交汇之际,周鹤立立刻偏过头,“你走吧,我死不了。”
然而令他焦灼的人还是不动,“我叫你……”
话才说到一半,钟意突然站起来,双臂环抱住他,一下比一下紧,脸颊蹭着他的头发,“要么我陪你待在这里,要么你和我回家。”
“我……”
钟意握住他的酒瓶,弯下腰,和他对视,“周鹤立,和我回家好吗?我保证,以后再也不骗你。”
周鹤立垂下眼眸,没说话,但是钟意感觉到他松了手,便趁机把酒瓶抽出来。
她正欲起身把酒瓶放桌上,却被人抓住手腕。
一个用力,周鹤立把钟意拉回来,坐在他腿上。他搂过她的腰,修长的手抚摸她的背脊,“姐姐。”
周鹤立抬眼看钟意,眼里带着希冀与恳求,“你能给我一个吻吗?”
“给你你就肯回家吗?”
“嗯。”
钟意笑了,俯下身,贴上他的唇,本以为蜻蜓点水地碰一下就行,但周鹤立显然不满足,按住她的后脖颈,撬开牙关,唇齿相依。
一股酒味在嘴里蔓延,偏偏这个吻还悠远绵长,结束时钟意眼前晕晃晃的,仿佛她也喝了许多酒。
周鹤立这会眼睛亮亮的,像小孩子吃到糖一样,他的小拇指勾住钟意的,举到跟前,“拉勾。”
“嗯?”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周鹤立拇指顶了下钟意的,“好了,谁要是撒谎谁是小狗。”
钟意突然觉得这会才是周鹤立的发酒疯时刻,刚刚其实已经算清醒了。
看着两人幼稚的手势,她无奈地笑道:“现在可以回家了?”
“嗯……姐姐能不能再亲一下?”
“起来,别得寸进尺。”
“姐姐……”周鹤立有些委屈,但钟意已经不吃这一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