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驶舱里一片安静,穿过平稳的夜,矗立百年的沉氏城堡逐渐展露出它秘的面貌。
沉吝揉着楚鸢的发顶将人唤醒,起身伸着懒腰推开舱门,长长地呼吸了一口久违的气息。
楚鸢揉着睡眼,偏头从她身侧向外张望。
在品种珍惜的绿植和古典奢华的雕塑环绕下,被擦洗得可以照见人影的大理石走道长长地连接着另一头漆黑厚重的生铁大门,一座气势磅礴的尖顶城堡高耸入云,如同一把直插苍穹的利剑。夏日里满墙的忍冬花衰败萎缩于墙角,灰蒙蒙的石墙露出它那张饱经沧桑的脸。
“满意么?”那永远张扬绽放的铃兰吹在他耳侧,“欢迎来到你的新家。”
沉吝吻了吻被风吹红的耳廓,回头看向紧闭的驾驶舱。
“哥哥?怎么还不出来?”她提高了声音。
“咚——”
里面传出一声巨响,是物体撞击到钢铁的声音。
沉吝脸色一变,折身往驾驶舱走。
这时,舱门猛地打开了,念梧撑着门框,嘴唇发抖:“主,主君…好像要生了!”
什么?!!
沉吝大惊失色,拨开她就往里冲。
她清贵俊美的哥哥在锈迹斑驳的地上蜷缩着,额发湿潮,黑衣下露出细瘦得能被风折断的手腕脚踝,与阵阵抽搐的硕大孕肚形成对比,触目惊心。
怎么可能?按日子算,离预产期至少还有一个月呢!
沉吝朱丹色的唇失去了血色,叁步并作两步扑到他身边,指尖颤抖地捧起他冷汗淋淋的脸。
宫缩从昨晚的十几分钟一次,变成现在几乎每分钟都在收缩,疼痛剧烈,幸而沉佑还算清醒,靠在她怀里轻喘。
“抱歉,长离…要让你这么年少就当妈妈了。”他抚着越来越紧的小腹,勾起一丝惨白的笑意。
沉吝心疼得眼眶都红了,抱着他的手臂微微颤抖。
“没事的…”沉佑不想让她见血,抓住她正准备放到自己孕肚上的手,衣服覆盖住的皮肤薄到几乎透明,下面翻涌着鲜艳浓稠的血色,“你先回去,让念梧叫医疗队过来,很快就好了。”
他咬着淡若无色的下唇,勉强支撑起身体,瞬间抗议般加速的宫缩使他疼得闷哼出声。
“别动。”沉吝凝眉,深呼吸了几下,一臂穿过男人的腿弯,将人横抱着站起,“叫他们过来哪有我快,难道,哥哥想在这种地方生吗?”
沉佑仰面躺在她急奔的怀里,在凛冽的风中汗流浃背。宫缩一阵高过一阵地袭来,他张大口调整呼吸,依旧感觉肚底发硬,止不住地往下坠。
大门前的这条路从未有如此漫长。沉吝侧身用背撞开生铁门,站在空无一人的大厅里怒喊。
“人呢!都哪里去了!叫医疗队过来!快!快!”
沉睡多日的城堡倏然苏醒,旋转楼梯上响起的脚步声杂乱,众人不敢说话,却无一不在擦肩而过时,与对面的来人面面相觑。
昔日铁面冷血的大少爷消失了大半年,再回来时,居然物是人非,变成了一位大腹便便的臃肿孕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