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映东身上只穿了一件衬衫,外套搭在了臂弯中,白色衬衣上袖口和领口都沾了许多灰尘,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缠斗。他横冲直撞地进门,全然没有了平时的冷静与戏谑,一抬手就揪起谈策的衣领,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他:“谈策,你他妈是不是早知道谈叶山和周照好过?”
宁奚惊得差点没有站稳,她上前几步走到他们两个人旁边,但还算谨慎地没有靠近:“你说什么?”
“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你站远点,”周映东气息不稳,抬头揪紧了谈策的衣领,“你是不是知道,所以当初才和老爷子说让周照办这件案子的,我当时还好,以为你是只信任我们家的人才让周照办这个案子。谈策……你连我叔叔也要算计进去是不是?”
谈策没有说话,他按下他揪紧他衣领的手,冷峻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松手。”
“谈策,你他妈混蛋,”周映东一只手又抓上去,抬起的右拳猛地挥了出去,猛地落到谈策的脸颊上。谈策向后退了一步,嘴角渗出一丝血迹,看向他的目光阴冷无比。周映东喘着粗气,钻进的拳重重地砸到一边的书架上,拳头上磨出几道清晰的血痕。
“周映东,你冷静一点。”
宁奚惊呼一声,上前扶住谈策,转过他的脸看他嘴角的血迹,心疼的一瞬间像被揪了起来。她挡在他身前,推着他向里靠了靠,拉开了和周映东的距离,回头看向他:“有什么话好好说,别动手。”
“好好说,说什么?说我叔叔被谈叶山那个死同性恋看上了?”周映东将外套狠狠砸到地上,有些崩溃地坐到一边,手中的烟盒已经攥成了一团,“他妈的,你们谈家人全他妈是混蛋。”
认识周映东以来,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这种模样。宁奚上前捡起他摔在地上的外套放到沙发上,坐到一边,声音放轻了一些:“会不会是误会?”
“误会,”周映东抬眼,冷冷地看向谈策,“你去问他是不是误会。”
“谈叶山能拿宁宁威胁我,我为什么不能用周照牵制他?”谈策淡淡一笑,坐到了他的对面,平静的眼眸看向他的脸,低头的瞬间,冷厉的目光扫过他的周身,“仅仅是这样就受不了了?宁奚失踪六个月,你知道却不肯告诉我,我忍了六个月,你才多久,就受不了了?”
宁奚嘴唇张了张,眼看着周映东额头上暴出一层青筋,慌忙拦在了他身前:“在我家不准动手,你们两个滚出去打。”
周映东拳头都在发抖,显然是气得不轻。他布满血丝的眼狠狠盯着谈策,这口气当着宁奚的面却无法发出来,只能又一拳砸向墙壁:“你们谈家人,没有一个好东西。谈策,今天我们两个就算掰了,你他妈去和你的傻逼叔叔斗吧。我只有一句话,谈叶山要是再靠近我叔叔,我他妈直接一枪崩了他。”
门被大力摔上了。
周映东气成那个样子,宁奚下意识就想上前追他。可是还没走出两步路,身后像是被盯出了一个窟窿。她站定回头,谈策坐在沙发上,用手指轻轻擦去了嘴角的血丝,慢慢地抬起了头。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目光却陡然软下来,丝毫不见刚刚的冷厉。
他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像是在思考什么,抬头时眼眸也垂了下来。他看着她,沾着血的嘴角动了动,好像苦笑了一声:“宁宁,我好疼,能不能别走。”
周映东把车速提到了一百二,径直从宁奚家又回到了周照的临时住所。他头痛欲裂,全身的血液都在向上涌,提着外套,一脚踹开了周照的家门。里面本来有说话的声音,他踹开门以后,声音蓦然停了下来。
周映东目视前方,看着正伸手准备去缠着周照的人,目光中的怒火已经到了顶点。往日对这个人的忌惮仿佛在此刻全部清零,他像一个被深深欺骗的小孩,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是急于宣泄被欺骗、背叛的怒火和不安,一把抄起了放在玄关处的棒球棍,上前一个飞踢将人踢到了桌子边,挥舞的棒球棍重重地落到了他的肩头。
谈叶山没有躲避,他轻哼了一声撞到桌角,被棒球棍砸下的地方慢慢地渗出血迹。身体剧烈的疼痛没让他过分担忧,他反而低着头轻笑了一声,随即抬起头,修长的手指捂上了自己的肩膀,回头看向站在一旁准备阻拦的周照。
“周照,你侄子的火气比我侄子还大。”
他蜷起双腿,靠着桌边,不屑地瞥了一眼周映东,随后仰着头看向周照,沮丧的眼睛微微下垂,声音里像是含着说不尽的委屈:“照,我的伤还没好,这下好不了了。你让你侄子别打我了,等我好了再打。我真的很疼,没有骗你。”
他张开手,白皙的掌心满是血迹。周照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还是忍了下来,只一只手拦下了周映东。
“照,我还是走吧,我宁愿被谈策那个兔崽子杀了,也不想让你看到我这么狼狈,”谈叶山踉踉跄跄地站起来,靠着桌子,用沾满血的手指扶住墙,低着头向前走了两步,“你侄子看起来要杀了我。”
这狗比!周映东咬紧了牙,瞥到他眼中那抹得意,恨不得上前一枪穿过他的脑门。谈叶山收回自己的目光,又扶着墙咳嗽了一声,声音脆弱又可怜:“谈策在到处追杀我,周照,你也要赶我走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