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下吻住她的唇角,轻轻一碰,却又慢慢挪开,仿佛听不见从心脏洞穿后产生的风声,抬起她的手吻向她的指尖。
“宁奚,你自由了。”
大约已经许多年过去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在更衣室里换校服,茉莉一样稚嫩的花骨朵,表情却懒懒散散,等待着后面从更衣室里出来的女同学。后来再见她,她在校门口玩着那串打结的耳机线,巨大的树冠投射下一片阴影,她踩着绿叶的影子,等待着将从校门口出来的贺池。
那时她其实也不爱笑,每次车跟在她不远的地方,能看见她沿着那条路数着路灯回家。但只要和贺池还有其他人一起回家时,总还会有所有同龄少女脸上都有的笑容,那支像小茉莉般的花骨朵在雾里颤颤巍巍地动,抽出清香的枝条,生动又活跃。
在那个雨夜之前,她似乎还是快乐的。在没认识他的那些日子里,她过得平静而又幸福。过去的六个月,她自由地、没有纷杂地在这个小城里生活,竟真的比在他身边快乐得多。
现在算算,总归之前的许多年,他习惯了在暗处注视她的样子,想来今后继续这样也未尝不可。
只要宁奚能过得幸福,那没有什么不能割舍。
他平静地看向她还带有泪痕的脸,伸手轻轻摸了摸她隆起的小腹。掌心下她腹中属于他的那个孩子正轻轻地动,他弯腰,隔着自己的手掌缓慢地亲吻着她的肚子,起身将从自己西装外套里抽出来的叁张卡整齐地放进了她的钱包里。
“宁宁,不要心疼钱,”他背对着她,将钱包放回到桌上,像是觉得自己下一秒可能会后悔一样,不由得笑了一声,“照顾好自己。”
门轻轻合上了。
楼道口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他背对着墙掐紧手心里的烟,从袖口里流淌蔓延的血迹浸湿了烟身。他含着被血染透的烟,打火机一动甩出一点火光,将那支烟点燃。他低头注视着那点火光,打火机在掌心一转缓缓燎上伤口的皮肉。猛然间袭来的剧痛让他手掌一抖,勉强撑住了身体。
“老板……”
李峤站在几级台阶下,有些呆滞地看着他的动作。
“就按上次说的办,贺池的伤好得也差不多了,把他安排到丰林来,”他转动掌心的火机,任凭火焰燎过没有知觉的左手,垂眼看向台阶下的人,却好像笑了一声,“见到他,宁宁应该就不会再从这里突然消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