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座上不少人颇为讶异,东宫舍人相较翰林院差了一大截,虽说好歹也仍算是个京官,不至于不体面,只是让堂堂探花郎去任还是少见。
可没想到,杜聿的官职还接了下一句,这可就惊掉不少下巴。
“特旨,知明州舒县。”
在那瞬间,所有人都面带惊愕地看向一脸平静的杜聿。
席间顿时爆开一阵窃窃私语,声量一度就要盖过大内侍的宣旨声。
——刚刚说的是什么?杜聿要知哪里?
——明州?是那个明州?
皇帝对席上骚动视若无睹,只是静待内侍将旨宣完。
与崔凝分别之后的宋瑾明,一脸消沉准备要出宫回到翰林院,却在廊上遇见徐时琮。
本是晋王的徐时琮此刻已被立为太子,与皇孙一起入住东宫。
“太子殿下。”宋瑾明恭敬行礼。
“瑾明,你今日也入宫?”徐时琮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是,来送琼林宴上的诏书与相关文书。”
说到琼林宴,太子的情更加复杂,“杜聿本职是本宫属官,希望这安排能对他有利一些。”
“依微臣之见,将杜聿本职设在东宫,安排得极为巧妙。”
“父皇的安排向来都有道理……”太子的色有些犹豫,眼中带了忧愁,“瑾明,既然与你偶遇也好,就不必去翰林院找你了。”
“殿下有事找微臣?”宋瑾明疑惑。
“……有件事得告诉你。”
“崔凝向皇后娘娘请安。”永华殿内,崔凝垂首跪拜,礼数周到。
王皇后见她到了,情郁郁,只淡淡地说一声“起来,赐座”。
崔凝虽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让皇后召入宫中,可也行礼如仪。
“予找你来,是有事要告诉你。”
“是。”
崔凝恭敬聆听,可皇后却迟迟不发话。
“皇后娘娘?”好半晌之后崔凝才疑惑抬头。
“……你那探花丈夫杜聿待你可好?”王皇后悠悠叹了口气。
“谢娘娘问,杜聿待我极好。”崔凝的脸上展露真诚微笑,“成亲以来,他对我敬爱有加,得此夫婿乃崔凝之幸。”
王皇后闻言,淡淡地笑了,“你姻缘圆满,那是再好不过。”
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崔凝忍不住又开口问了:“不知娘娘召妾入宫,所为何事?”
王皇后挥手,对着灼华轻声道:“把东西拿过来吧。”
“是。”
“依依,召你入宫,是太子殿下有东西想让予转交给你。”
“……太子殿下?”说得崔凝更加疑惑。
“太子殿下得了个还没传回京城的消息,这个消息……最好还是先让你知道。”
王皇后看着崔凝的脸,这也是她自小看大的女娃儿,虽不忍心,但还是开口了。
“易承渊日前,已在冀州亡故了。”
崔凝顿时发现自己似乎听不见声音,只能茫然地看着王皇后。
“虽说他与你有缘无份,你也有了极好的归宿,可是……太子殿下同予相商,还是决定将这消息告诉你,顺道……也将他的遗物还给你。”
崔凝看着皇后的嘴一张一阖,似乎在说些什么,可是她听不懂。
她怎么会……一个字也听不懂了呢?
就在此时,灼华拿来了一只木盒,木盒之中摆放的是被撕成一半的手绢,上头有清洗过的血渍,但这只残了一半的手绢并不脏污,还微微泛白,显然是洗过了许多遍。
绢上本绣比翼之鸟,可正中央的撕裂使其仅剩单翼存着。
崔凝很快就认出来,那是与易承渊最后一次见面时,她见他的双手被铁锁磨得血肉模糊,所以将手绢撕成两半,分别替他包扎在左右手腕上。
“听闻冀州看管的人所言,此物他生前极为爱惜,亦是他唯一除了衣物以外的遗物……太子殿下猜想,这应是你的东西。”
崔凝顿时瘫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