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的头颅旋转几圈,径直掉在地上。
捡起魏高的头颅,抱着自己儿子的人头为人父的魏锃哭的悲痛,俨然没有了作恶多端时的嚣张。
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因果报应。
魏绰苍老的面容变得更加灰白僵硬,不是身边的人搀扶着恐怕也经受不住这种打击倒在地上。
死的可是他从小看到长大的孙儿,是他魏家的子孙。
谢政玄手握利刃,看着这一幕他铸就的血海,一步未停,迈步向外走去。
路过魏绰身边,后者开口:“谢世子,这笔血债,我会找你算的。”
他没有停下脚步,也未看魏绰一眼,“随时恭候!”
“殿下!”
晏枎虞扔掉手中的弓箭跑出去跟上他。
皇都城的大街上,青色衣衫沾满鲜血的谢政玄漫无目的游走,百姓们见了他这副罗刹模样无不吓的退到一边。
杀了四个人,可他仍旧觉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跟在他身后,一直走到夕阳完全落下。
静谧的夙愿河畔边,走了不知多久的他才停下脚步。
在他十步开外的地方,晏枎虞也停下。
望着水光粼粼的河面,谢政玄走下岸边,清洗着手上的血迹。
随即,一双柔嫩的手覆上他的手背,帮他擦洗着手上的血污。
他侧首,盯着她的侧脸,两人谁也没说话,只有潺潺的水声。
晏枎虞掏出袖中的丝帕,浸湿后为他擦拭脸庞上的血。
他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慢慢开口:“为何?”
“甚么为何?”
“为何对我如此?”
从他们相见开始,他对她就一直有种说不明的怀疑,才几个月而已,她需要为他做到和魏氏为敌么。
从她射伤曹志煋开始,她应该知道魏家要是知晓,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但她还时做了。
“妾知殿下的心思,曹志煋要是跑了,后面就很难再抓住他,”她道,“妾本是来阻止殿下的,可当妾看到殿下的情时,就不想让殿下的目标达不成,也不想让这样的败类再多活一天。”
她手中的动作未停。
“你可知这件事的严重性?会招来杀身之祸。”
“妾当然知道,比起这个,妾更不想让殿下一人,就算下诏狱,只要能陪伴在殿下身边,那又如何。”
她的态度,超过了他的预料。
原本他以为,她对他是有其他想法,就算是世人口中的喜欢,那也是不存粹的,不至于为他做到如此地步。
人生数十载,他遇到的恶意远超善意,身边称的上是自己的人,也不过寥寥无几。
她的身上,有他猜不透的地方。
他很难相信,除了薛策余元甫他们外,会有人再为他做到连性命都至于身后。
谢政玄伸手按住她的手腕,他道:“你究竟,想从我从这里得到甚么?”
晏枎虞仰头看着他,色温柔,她道:“妾想要,殿下的心。”
“事到如今,殿下还不明白吗?妾要的不过是殿下的心而已。”
他低眸看她,“你不怕,我伤害到你么?”
前有肃炎天卫军,然后谢阳初,再到谢苌宜,他生命中的人一个接一个离他而去,关于他身带不详印记的流言蜚语,此刻他也不由得怀疑,或许他就是如此。
“不怕,”她抚上他的侧脸,“妾只怕,殿下不喜欢妾。”
时机成熟,晏枎虞心想,此刻就是确定他答案的好时候。
“那么殿下,喜欢妾么?”
面对着她眼中希冀,谢政玄散去了早些时候的一身杀意,眸中似也变得柔软。
他没有回答,抬手扣上她的后脑,俯身吻在她的唇上。
究竟甚么是喜欢,他不得而知。
此刻,他只想与她停留在这一刻,抱着她,他的心似乎就不是冷的,除此之外,能给他这种感觉的,别无他人。
得到答案,与他相拥而吻的晏枎虞终于觉得迎来曙光。
她表面柔情似水,内心从这一刻却已经在计划要在甚么时刻杀他。
很快,很快她就要大仇得报。
他的喜欢,比她想象中更轻易得到。
所以,为何前世她对他深爱入骨,他却要将她和她的爱献祭呢。
望着他的脸,她脑海中莫名浮现前世他问她,“我带你离开豫州,就会对你负责,彧王世子妃这个头衔也许不算甚么,那谢政玄之妻这个称呼,你想要么?”
一吻作罢,他缓缓离开她的唇。
她眉目含情,问他:“殿下还会丢下妾么?”
他答:“我何时丢下过你。”
谢政玄宽大的手掌摩挲着她脸,“我向你起誓,无论生生世世还是前生今世,我都不会丢下你,永远不会。”
听着这熟悉的誓言,她眼眶莫名变红。
要是一切未曾改变,他们该是很好才对。
谢政玄,你的心,当时在想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