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用不用得着我都得送,太医院开的药说不定还不如我们的,”她拿好东西,“我去去就回阿玉,要是困了你就先睡。”
“诶……”闻玉话还没说完,她一溜烟就跑的已经没影儿。
她知道行刑的地方在大院中央,之前他听世子府的管家说过,为了防止下人不敢下手打,彧王就把人放到眼皮子底下,这下就没人敢放水。
还没到院前,她就听到了铁鞭和皮肉相接的声音,一下接着一下,沉闷感中带着十足的力道。
她后脚刚走进院内,就听见王府管家在劝慰:“哎呦我的世子爷,您就松下金口求个饶,亲王他说不定还能放您一马,您也就不用受这份罪了。”
远远望去,她见他和黄昏时一样,半跪在地上身挺得笔直。
看这架势,他怎么可能求饶。
在周围人举着的火把照耀下,晏枎虞依稀可以看见他被打的血肉模糊的背部。
彧王确实对他心狠,还是让脱了外衫只留了件亵衣打的。
她不知道还有多少下才结束,只能先在一旁干等着。
“我去给亲王求求情吧世子,不能再打下去了。”薛策被其他护卫挡在几步之外,用尽力气也没法冲破眼前的人墙。
谢政玄始终没说话,默默承受着这残酷的刑罚。
她不知道他此刻的表情是甚么样,估计又是咬着后槽牙强撑着。
谢政玄长着浑身傲骨,不会服软,特别是面对王府。这一点,她再清楚不过。
这样的他,她是熟悉的。
她知道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松口一下。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护卫挥舞铁鞭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
薛策也被放开,他立马向谢政玄跑了过去将他扶住。
“范典军,”薛策对台阶上一位身着官服三十有余的男子道,“刑罚结束,我可以带世子回去了吧。”
被称范典军的男子刚正不阿挺胸道:“两个时辰后,我会奉亲王命令送世子去禁闭室,你们早些准备好衣物,莫再像上回那样,耽误了时间。”
“多谢典军,在下这就去准备。”
三十铁鞭的威力非同小可,谢政玄脚步虚浮的站着,腰身微弯,一条胳膊搭在薛策的肩上,显得有些无力。
“愣着干甚么,快把世子放到我的背上。”薛策向身后的人急忙招呼。
服侍谢政玄的下人除了薛策,还有一个婢女和两个护卫在场。
那三人合力将他放到薛策背上,一行人随即急匆匆朝晏枎虞所在的檐下跑来。
她的位置靠近右侧的小门,从这里回他居住的地方最近。
几人路过她身边时,她见他双眸微闭,大约已经处于半晕状态。
血液滴落在地砖上,晏枎虞见他背上刚披上的外衫都有被血浸透的迹象。
可见伤的不是一般重,真是宁死不低头。
待薛策他们出了门,她径直跟了上去。
世子院中,一众下人已经准备好了清洗伤口的热水和手巾,太医也早门外候着。
看这架势,他们显然不是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需要的东西都已备好。
“快!让太医进来。”薛策一路背着几近昏迷的谢政玄,狂奔至屋内。
因伤口在背部,谢政玄被平趴着放到床上。
烛火明亮,谢政玄额头上冒出的冷汗都浸湿了发丝,痛到这种地步,他竟连一声都没吭。
当遮盖着伤口的衣物被褪去,在场的人几乎都倒吸一口冷气,连见多识广的太医都面露不忍。
他整个背部没有一块儿好肉,晏枎虞趁着忙乱没人注意她,她从屋门外往前走了些,平生第一次,她对血肉模糊这个词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前世她也曾追随他到战场,也未见他伤成这样。
“怎么样彭太医,世子这伤会不会伤到内里?”薛策急问。
太医叹了口气,“不好说,先把伤口清理干净,看看是不是伤到了骨头,让人快把热水端上来,刚刚我让熬好的药也赶紧给世子喂下去。”
“好,”薛策向外喊到,“你们几个赶紧的,把热水端过来。”
一时间,喂药的、端水的、帮忙清理伤口的,屋内忙成一团。
正在细心清理伤口的彭太医似乎不吐不快,“我说,亲王发怒,府内就没一个人劝一下,这样打下去会打死人的,世子刚从战场回来不久,你们不知道他身上还有旧伤在吗,就算再硬朗的身子骨也经不住这么打啊,上次打的都差点丢了命,这回怎么还下这么重的手。”
薛策丧气垂头,像是在懊悔自己无能。
外人不了解王府内部事务,这个彭太医不知内情也合理。
整个府内敢为谢政玄求情的没几个人,其中要么是说话不管用或者是不想,要么就是年纪太小,像是谢苌宜这样的,被哄哄就过去了。
晏枎虞瞧着服侍的婢子一盆热水一盆热水的往屋内端,不知过了多久,太医觉得床前的薛策问东问西话有点多,便将被他驱赶到了门外。
被“驱逐”的薛策往后退了几步,心中担忧谢政玄的状况目光都一直没离开床榻。
眼睛不向后看自然没看见处于他身后的晏枎虞,一个不小心撞到了她身上。
“晏小娘子,你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