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景绅在厅中逗留了片刻,才知道遣冰人来的是他的另一个同窗樊斯同。
樊家做丝绸生意,经营的庄子满姑苏都是,称得上富甲一方。
崔景绅听着听着便有些出,想到了刚出崔府的徐玉庭,也不知他出府时有没有和樊家来说媒的人碰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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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景绅再次见到徐玉庭是在元宵之夜,那日发生了两件事。
月上柳梢头,长街摆上了花灯,连带着桥上也支满了小摊,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崔景绅和你一同出游,行至花街深处时,忽闻一阵嘈杂的人声。
你好地拉着崔景绅的袖子挤进人群,崔景绅打眼一看,酒楼前那被人潮团团围住的人可不就是前几日才上门拜访过的樊斯同。
樊斯同一身簇新的青衣,脸涨得通红,慌乱地抬脚欲走,却被人拦住了步子。
一个身姿婉约风流的女子死死地扯住他的手臂,哀声哭道:“樊郎,我可是怀了你的骨肉,你怎能对我如此狠心!”
原来是这樊家郎君跟烟花女子惹出的风流债。
崔景绅下意识地低头看你,你撩了幕帘,皱眉看着,缓缓吐出了几个字:“薄情冷性的负心汉。”
崔景绅分心想着,看来这樊斯同是做不得他爹的女婿了。
樊斯同落荒而逃时,酒楼里传来一阵阵的嘘声,崔景绅抬头一看,瞧见了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徐玉庭在酒楼的二楼不知看了多久,狭长的丹凤眼流露出淡淡的笑意。
崔景绅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有人在变戏法,金灿灿的火光之下,你不知何时跑了过去,微微踮起脚尖,白生生的脸满是好,在火光的映照下时明时暗。
崔景绅咂摸着,渐渐品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东西。
果不其然,他在带着你猜灯谜的时候又见到了徐玉庭。
你接过了他送你的兔子花灯,羞怯地低下头,躲到了崔景绅的身后。
徐玉庭静静地看着你乌黑湿润的眼睛,你刚刚及笄,色间颇有些不谙世事的懵懂。
他垂下眼,难得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轻声唤了一句:“听雨妹妹。”
元宵之后,徐玉庭又变着法的送了你许多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
崔景绅哪里还不明白徐玉庭的企图,事出反常必有妖,原来他竟是瞧上了自己的妹妹!
崔景绅这人旁的不说,看人倒是很准。
徐玉庭在旁人眼中是温润如玉的翩翩少年,可在他眼里却是一只深藏不露的笑面虎,蔫坏蔫坏的。
他弄明白了这徐家三郎古怪的殷勤劲儿,又想起了那日在元宵节出丑的樊斯同,不禁打了个寒噤……徐玉庭的笑总让他觉得别有深意。
崔景绅有些担心,不晓得他那傻妹妹能不能治得住这腹中一肚子坏水的徐玉庭。
……
天蒙蒙亮的时候,徐玉庭从床上起身,穿戴整齐过后,徐玉庭在床边拿指尖往你的脸上一触,默默地看了一会儿才离去。
他行至院中,淡淡微光之中,仰头望去,远处尚有几颗晨星。
徐玉庭记得很清楚,那日他会试归来,也是这样一个星落稀疏的晚上。
他离家数日,归来时徐府不知为何挂满了红绸布。
徐玉庭问:“府上是谁在办喜事?”
小厮回道:“三爷离家在外不知道……老夫人为二爷定了一门亲事,过门的日子选得急,明日那崔家女便要嫁到徐府来……”
从回忆中醒来,徐玉庭垂下深幽的眼睛。
很快,他和你便能再续前缘。
而今他好不容易才叫自己成为你唯一的依靠,寡嫂又如何?谁要挡他,自然是挡杀,佛挡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