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
「恕儿子直言,儿子自知性子优柔寡断,空有恭和仁孝之心,却无杀伐决断之力,天下初平,父亲虽夙夜忧勤,却仍有百废待举,仁孝能治家,却不足以治国兴天下。」
「嗯,你能有此自知之明,为父心中甚慰。」
「儿子希望父亲心常宽慰,莫有忧虑。」宋瓏言语极为诚挚,掩藏在袍袖中的手握了握,似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好孩子,你自去忙吧。」
「儿子告退。」
宋瓏离开后,老皇帝闭目凝思良久,吐出一口气,说:「去把五皇子叫过来。」
不久,宋琅来了,规规矩矩的见礼:「儿臣参见父皇。」
近半年来,他日渐沉稳,不再老是年少轻狂的模样,然而眉目间依旧明朗,带着抹不去的天真孩子气。
老皇帝瞧见么儿心里就欢喜,这孩子的相貌太像芊皇后了,多少将对发妻的思念移情到他身上。
「琅儿,到父亲这儿来。」老皇帝表情慈祥,朝他招招手。
「是。」宋琅走近御案。
御案上是一副展开的江山地理图,出自名家之手的百年古画,大致描绘出大绍山河,空灵而壮丽。
老皇帝指着画问:「儿看此画如何?」
宋琅仔细看了看,老实回道:「画是好画,不过有些地方画错了。」
「哦,何处画错了,你指给为父瞧瞧。」
「豫安县应该在这里,大禹山应该再偏一些,这条河现在叫俊川,不叫大蛇河了,还有这里……」
宋琅一一指出来,显然已对大绍山河瞭若指掌,老皇帝微笑点头,父子俩自然而然地聊起各地风土民情,宋琅大多是听来的,他离京三百里以上的次数很少,最多只到江南地方罢了。
他现在任职于户部,对百姓与民间的事了解更多,常找家乡在他处的官员问询地方事,又问了些吏治问题,纵使是欢脱爱玩的性子,可做起事来务求完善,力求甚解。
宋琅顺口提出几个治理地方的想法,笑说自己是纸上谈兵,空谈而已,他希望能亲自去那些地方走走看看,直接听听老百姓的声音。
老皇帝叫他多说一点,他们像一般父子谈天说地,宋琅态自然亲暱,清朗的声音令老皇帝开怀,笑声连连,不像在其他儿子面前的威严肃穆,指责他偏心也罢,他不否认,这心确实偏到没边儿了。
聊着聊着,老皇帝陡不期然的说道:「父亲欲立你为太子,你以为如何?」
宋琅霎时怔了下,其实心中略略有所预感,然而并无喜悦之情,原本轻快声音不禁沉了些,回道:「孩儿年岁尚幼,阅歷浅薄,见识不足,敢问父亲为何想立孩儿?」
「你大哥优柔寡断,你三哥多疑善妒,都不适合。」
「孩儿亦不比兄长优秀。」
「为父知你不愿争位,然无论品性才德、胸襟气度,均于他们之上。」
「许是父亲偏爱了,看孩儿什么都好。」
老皇帝再问他:「琅儿,你不愿意?」
宋琅心中再一沉,眼微黯,低眉顺眼回道:「孩儿但凭父亲做主。」
老皇帝指指山河图,笑说:「你瞧,咱们大绍的山是好山,水是好水,江南秀丽,北境壮阔,不都挺好的。」
「嗯,很好。」
「儿不喜欢?」
「孩儿喜欢。」
「唉,为父知晓,你更喜欢亲眼去见五湖四海,而非坐守金城,在纸上指点江山。」老皇帝叹道。
「孩儿当以大局为重。」宋琅恭顺回应。
「为父不强迫你,你好好想一想。」
「孩儿会的。」
老皇帝再暗暗叹了一声,怜惜宠爱的摸摸他的头。「为父也不忍心,可是这大绍江山唯有你最适合继承,希望你能谅解为父的苦心。」
「父亲,您不要这么说,孩儿心里都明白。」宋琅握住他枯瘦冰凉的手,将脸偎上去,充满孺慕之情的说:「是孩儿不孝,总想您能安康长寿,顶天不坠,忽视您撑得太辛苦,孩儿如若能为父亲顶着天,那么您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说着,宋琅心口疼得想哭,为父亲的辛苦与为难,身为儿子,他只能尽量的顺其心愿,分忧解劳。
老皇帝几乎流下泪来,摸着他的脸不停的说,好孩子,都是我的好孩子。
宋琅有些浑浑噩噩的离开御书房,让宫人去户部知会一声,他今日先离开回王府去了。
他不想当太子。
他想展翅高飞。
他想和贺容玖一起去天涯,去海角,一起吃遍天下美食,喝尽四海绝酿,过着瀟洒快意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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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子:人家想和九哥一起过没羞没臊的生活呀q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