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钺冷着脸命他快做准备。
沉融通情达理,转念间已想明白,侍君的同时,不吝谢咎山墅的野色,接连送至官家落榻处,很快便有了第一次与天子的交谈。
“聂远开国侯后人,香商,唔。”
六年不见,官家似乎没有变化,依旧丰朗俊。这并非是沉融的奉承。金樽珍馐养出的体魄,劳天下,却无劳后的靡惫……即便熟稔享乐的沉大员外,面见龙颜时也不禁羡慕了。
他恭敬地笑着,等待官家续说,却等来殷雷般的下文:“你祖为我朝打下江山,受开国侯。如今你弃爵从商,送来这些少年男女,是想受些什么呢,相国?上将军*?”
庭下舞子回旋如莲。沉融臆中擂鼓,手心有汗,满眼尽是红粉裙带。
他抬眼,见将自己推至君侧的赵钺以手按盏,沉默不语,忽然起了玩意,忙躬身称不敢:“鄙室的一些小孩,送给官家看个乐趣,怎好邀功呢。再者,提起杏林弃家爵而从商者,诸如沉融之类,不过是末等。前有一位,倍受杏林城人爱,雅士送他与——”
常清拾外称有中都来使,呈储君书信。
赵钺带头退了出来,看了沉融一眼。沉融恍若临渊,笑着就要遁逃。
占城使却在这时来了。问候亲王完毕,他牵住沉融的衣袖,用占城语颇为亲热地讲了几句。
沉融听着,笑容渐渐淡去,色却在兴浓。听罢,他低声对赵钺:“大王,贵使说愿望一睹杏林之绝的风采呢。如何?官家不藏鸣跸,大王也不能藏匿私心。”
赵钺一拂衣袖走开了。
沉融却好,唤来方才在席间饯御的含章,捡去他发间埋的樱桃花:“教你说的话,可对官家说了?”
“说了,”含章嘴含黄熟,唇齿带香,“舞人姐姐跳完三曲,我也说了三遍,杏林钱塘娘子,舞起若潮起,浪涌迭沓,官家六年前观而赞叹,六年后或许——”
“那么官家如何说呢?”沉融打断了他。
含章眉目有水,很是忸怩:“官家饮酒微笑,似乎不记得钱塘娘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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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化用范蠡事,吓唬一下沉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