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隽倒是一脸云淡风轻,“弟弟,你还太年轻。这么容易挣钱的东西,我怎么会轻易放手。”他瞥了一眼弟弟身后的哥哥,“我只是求财而已,没想伤害任何人。”
哥哥望着他,他的眼一如既往的抑郁、平静和空洞。他很清楚、很明白自己的需求,同时他又无欲无求,只是一具被赌博欲望操控的躯壳。
话未说完,弟弟的铁拳都砸向他的面颊。
一拳两拳,拳拳到头,打得张隽无力招架、鲜血满地。他早就想这么干了,凶狠地在张隽身上发泄他一直以来的滔天恨意。
“其他照片在哪里?”弟弟吼道。
“你打我也没用,我永远都不会告诉你。”
怒火遮蔽了他的双目,烧毁了他所剩无几的理智,弟弟滑出藏在袖口的小刀,一刀割喉。
“啊!”
颈动脉破裂的瞬间,巨量猛烈的血柱直接喷出来,冲击着弟弟的脸,整张脸都溅满了血,像是戴上了一张血红面具。
张隽痛苦挣扎,张着血盆大口,疯狂吸气,却咿咿呀呀说不话来。
见他还没死,弟弟提着他的衣领,对着他的脖颈刺了几刀,直到他彻底没了声气。
直面杀人现场,李清睿腿脚一软,吓得直接倒地,浑身发颤。想大声尖叫,但他的嗓子比他更害怕,任凭他张大嘴巴,都无法发声。
夜,无比寂静,方才的响动只微微漾起湖面的一丝涟漪。
风,继续吹,野草俯身低垂,试图掩盖凶案鲜红的血迹。
弟弟回过身,呆呆地看着已经瘫软的哥哥,喃喃自语道:“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再来了。”
哥哥闻此言,瞬间哀嚎不止。弟弟迅速上前,用浸满鲜血的手捂住口鼻,“不要那么大声,会被人发现的,快!收拾一下,赶紧离开。”
连日以来的惆怅、恐惧与绝望在此刻以令人惊骇的方式落下帷幕,命运裹挟着低气压的云层奔涌而来,覆盖了夜空,酝酿着一场摧毁人生的暴风雨。
来不及多想,两人从背包中拿出粗网,戴上劳工手套,将张隽身上摸了个遍,把他的钥匙、零钱、香烟、首饰等全部摘出来,只留下干干净净的衣服。
随后,又找来一颗巨大石头,连同张隽的尸体放入网中,他们要保证尸体彻底沉入湖底,永不上浮。
死人很重,两人连拖带拽的才将尸体挪到了悬崖边。
“呵。。。。。。”忽而,尸体动了。
张隽竟然还没死,他瞪大了眼,瞳孔分散,却迸发出剧烈的光芒,是他的求生意志。
两人都吓了一跳,刹那间心脏停顿了。
弟弟还愣着,哥哥把心一横,用力一踹,将张隽踢落悬崖。
“砰!”巨大的落水声是张隽死亡的钟声。
继而,电闪雷鸣,瞬息照亮夜空,也照亮两人血迹斑斑的白色校服与紧张疲惫的脸色。
暴烈的雨水冲刷着大地,鲜红的水流激起层层泡沫,朝着湖泊流去,密密麻麻的脚印也被泥泞的土层覆盖。
剩余一些被鲜血沾染比较深地方,则被他们用小铲子直接挖起,泥土和野草都被一并扔入湖中。
在一番不知耗时多久的操作后,两人都累趴下了。
哥哥仰头望着落下雨雾的黑夜,充沛的水汽不仅带走了凶案现场的痕迹,还带走他心中的爱与恨、笑与泪。
年少初动的欢愉与痛苦随着张隽的尸体一样,缓缓沉入湖底,迅速消亡,但刻骨铭心,永世难忘。
他抱着身边的弟弟,微弱地说:“都结束了。”
弟弟也抱着哥哥,闭目深呼吸。
“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你,做什么都值得。”
他哭了,不是为劫后余生而喜悦,而是为他此生都无法回应他深沉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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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随意用湖水洗了洗身上的血迹,套着湿衣服就回去了。为了避人耳目,他们一路十几公里都步行回去。
回到j城后,他们马不停蹄地赶到张隽住处,将出租屋内所有的物品都翻个底朝天,甚至连出租屋内每一块地砖都敲了敲,还是找不到底片。
最后,还是李清睿在从张隽尸体上搜来的绿色香烟盒子里发现张隽藏匿的胶片,“在这儿呢。”
张隽所有的照片、纸笔等都被他们烧毁了,衣服、鞋子等烧不掉的物品就往城内不同方向的垃圾桶扔了。
为了不让人起疑,他们用张隽的寻呼机,向通讯里的所有人发信息说自己躲债去了。本想写信的,但又觉得字迹不同,容易暴露。
所有事情都在一天之内全部搞完,张隽的出租屋内彻底空了。临走前,他们还留下两百块,以此告诉房东张隽退租了。
整整三天三夜,他们都疲惫到了极点,却仍不肯入睡。因为一闭眼,那晚的可怖场景就化身恶魔,袭击他们。
自那以后,兄弟俩约定,这个秘密他们说都不说。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对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势要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
说不清是他们运气好,还是真的行事缜密,这么多年愣是无人发现。李清睿甚至能堂而皇之地进入警察系统,可能是因为经历过这些,他的心理素质更强大了;
也有可能是因为,近水楼台先得月,一旦有何风吹草动,他能第一时间知道,好准备脱身走人。
时间能消磨一切,就当他们渐渐把这个秘密放下,准备安心过日子时,命运再次出手,抛下一枚小小的闪着银光的弯钩,刺破平静如镜的湖面,飘乎乎地沉入湖底,将赤裸裸的阴森真相捞出,吓得所有人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