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长久凝视她通红的脸。
眼眸里有点点水光,像一块破碎的玻璃里凝固着粉红色水晶。
让人心动,让人怜惜。
“当年什么要分手?”
毫无预兆的发问,打破了一室暗涌的情欲。
她没有回答,长久沉默,最后眼变得有些冰冷。
“不是说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吗。”
“因为爱上了别人,所以才不喜欢我了。”
他眼中的情欲渐渐退散,如一面充满水汽氤氲的玻璃墙通透冷风,一下子变得无比清晰。
还是沉默。
以她的性格,如果被冤枉,肯定会第一时间恼羞成怒。
“嗯?”
恼羞成怒的是他。
一只手死死钳住她下巴逼她直视自己,安静中似乎听到骨头碎裂的声响。
“你听说了什么?”
她就像一个临死的囚犯,眼睛里没有生的期望,却义无反顾。
“谢佳菀,我可以接受任何理由,除了你爱上别人。”
他眼睛凸起,里面不知何时爆出许多红血丝。呼吸变得粗壮,带动他的胸膛一起一伏,快要把她的胸口顶破。
“有分别吗?不喜欢你,和喜欢上别人……”
“闭嘴!”
明明是他要听,要回答,可她要说话,他又粗暴呵斥打断。
此刻的他太陌生,像一头随时暴走的病狮。
谢佳菀觉得自己仿佛在弥补经历当年和他提分手后的一切。
又或者,当年的他比现在还要可怕一百倍。
“老子他妈对你这么好,你却上杆子去舔一个渣男。”
他至今都无法接受。
她的那段恋爱开始于他们分手不到一年,而且谁知道在这之前有没有不知从何开始的暧昧。
以前她不喜欢和他去酒吧,嫌那里鱼龙混杂、吵。
可是她却自己去和人鬼混,然后上床,甘愿“陪玩”,主动告白……
原来他的爱才是最廉价的。
他把最珍视的给她,她却丢在地上不要,转身对别人掏心掏肺。
就是这样被他放在心尖上的女人,却这样作践他。
“别说我当年没做对不起你的事,就算真是……”
她冷笑一声,忽然什么都不想说。
“你要是觉得自己头顶绿帽,我也没强迫你现在回来找我。既然膈应,那就及时止损。”
“谢佳菀!”
他低吼喊她的名字,对她这幅破罐子破摔的态度愤怒到极点,恨不得手滑到她细长的脖子上,掐死她。
她反应太过于镇定,眼中无光,望着别处,没有感情地开口。
“是你说过去了的就让它过去,也是你说想要重新开始。
因为别人三言两语你就这样怀疑我、侮辱我,这就是你所说的爱我?”
她抬眼,对上他微微怔住的眼睛,笑得有些苍凉。
“你只是爱你自己罢了。你觉得我绿了你,让你颜面尽失,显得你现在回头舔我是件多么有失尊严的事。
可你有没有想过,这样污蔑我,不分青红皂白地过来指责我,也是在摧毁我的自尊。”
说着说着,她眼眶有些泛红,却干涩得没有一滴泪。
他十分颓丧,一下子像苍老了十岁。
松开手,他撑着墙体,垂着头像恳求她。
“那你告诉我,到底为什么?我保证,只最后问这一次,不管答案是什么,我都接受,之后不再提起。”
心像是被剜了一块,疼得如同把她掩藏了多年的痛苦和不堪连根拔起。
得不到回答,他又抬头凝视她,忍住冲动沸腾的血液,沉沉开口:“摧毁你的自尊?那我的自尊呢,你好像永远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肩头颤抖着,她伸手抱住自己,“梁从深,没必要再说下去了。我们像两头刺猬,坚守自己的正确,谁都不退让,倒不如各退一步,对大家都好。”
他先是怔住,反复回味她绝情的语句。
最后,他真的后退几步,踩到地上的大衣,踉跄着笑说:“退一步?退哪里去?”
自从十四岁喜欢上她,他就没有退路了。
可她不珍惜,他真的恨。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口角渗出血来。
低头拾起自己的衣服,冷淡地拍干净上面的灰尘和污渍。
拉开门,把她一个人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