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同时发问。
朱邪抬起头,第一次在心里骂了人,现在的小孩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竟然比她还高半头。
她已经很久没遇见比她更高的男人了。
路过的男同学打趣地喊他“炎哥”,在她这个“家长”面前竟充起了校霸的排场,好不恶心。
朱邪的手臂以格斗姿势压制在他颈前,不自觉加了力道。
哪知贺炎炎退后半步,自行放弃了对峙的势头,眨了眨眼睛,“你是那个……女邪医?”
啧,最近她怎么多了这么多怪的外号。
朱邪收回手,不等细问,少年已经把话一股脑吐了出来:“那年放假,爸妈把我扔给杨逸群,我一天吃三顿警局食堂,都快吃吐了,只有听那些条子骂你比较好玩。”
听说自己的所作所为让他们那么不快,朱邪心中起了微妙的快意,而看向贺炎炎的眼就带了点对傻子的怜悯。
他管自己小姨直呼大名,倒没什么,杨逸群本就不是个拿得起长辈架子的正经人。喊警察条子……他妈他爸不都是殉职的警察吗?当着她的面传闲话又算什么?
本以为是精虫入脑的淫邪坏种,没想到更像缺根筋的小屁孩,只有硬朗的骨架像体育生飙车族,带着点幼稚的桀骜不驯。
贺炎炎继续说:“你自己也挺叛逆的,还要帮那些老女人管教我?我就是不想背课文,上头了,说几句气话,你们大人不也那样骂人吗。”
“可惜,我就是老女人,但我确实没兴趣管你,你自己回家吧。”
朱邪把班主任批给贺炎炎的出门条按在他手心。
准备回撤的手猛然被握住。
另一只手下意识就要出拳,上课铃恰在这时响起,帮她控制住了下意识的回击反应。
“朱姐,是杨逸群派你来的吧?那正好,带我去你医院玩玩呗。”
难缠的小鬼。
适合一并喂给杀红眼的傩,解燃眉之急。
朱邪缓缓抽回手,把出门条重新窝回手中,冷漠的眼在镜片下一扫,转身往楼梯口走。
“你快成年了,做什么选择,要自己负责。”
贺炎炎毫不犹豫跟上,落在她身后的,是被汗水浸染到发深的校服下,激烈起伏的胸膛。
“朱邪……你叫这个名字,对吧?”
“记性不错。”她声音冷清,脚步不停。
朱邪……
贺炎炎在错乱的脚步声里一遍遍默念。
多少个青春潮骚的子夜,他关闭荧光浮动的屏幕,合拢狼崽一般饥渴的眼,调高耳机的音量,用年少模糊的记忆,置换影像里的脸。
朱邪,朱姐……
警局食堂里的白大褂,与他擦肩而过时,往往只留下一个冷冽的,需要仰视的侧脸。
已经熄灭的屏幕里,身材魁梧的男优也仰视着女人攥紧狗链的手。
主人……
朱邪停步回头,那佯装纯稚的眼里,看不见重逢的狂喜,更没有嗜虐的痕迹。
赶着上课铃奔跑回教室的男学生,撞见他就喊炎哥,他双手插兜,只点头不答应。
朱邪继续向前走,贺炎炎便从兜里抽出手,贪婪地舔一舔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