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写了张纸条放在手术室:『请帮我找道格拉斯.纽比。』
基尔丁很清楚,不是每个人都愿意让人取出自己的器官。
他需要一个完全可靠,绝对服从自己的暴力工具。
两天后,道格拉斯.纽比就走进了他的收容所。
纽比后来随着撤退的美军返回美国,从西岸流浪到东岸。
脑中的弹片跟在越南施打的大量毒品,让他的大脑一片混沌,弹片旧伤发作头痛难忍时,他会疯狂破坏身边的一切,从药头抢夺毒品暂时解除痛苦。
他的体魄加上在军中习得的作战技巧,从警察到黑帮都逮不住他。
基尔丁用当年在越南控制他的毒品,重新取回了他的控制权,他为纽比取了新名字『罐子』,将他带在自己身边。
不过如果收容所一直有人失踪,早晚有人会发觉。
他需要一个人,可以转移焦点。
这时候,沉咏竹来他的收容所应徵。
虽然她当时化了装,还戴上帽子跟口罩。
但他仍从护照照片中,得知了她的真实容貌。
接下来的事,我们都知道了。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茱莉亚问。
「你说。」基尔丁说。
「以四季酒店里的设备,你完全能为『罐子』拿出脑中的弹片,」茱莉亚顿了顿,「为什么你不做?」
基尔丁抬头望向天花板,似乎在寻找一个适合的答案。
「你说呢?」
他只说了这句就起身,让齐亚克带他出去。
◎◎◎
梅加修女提着一只黑色的小号旅行箱跑出教堂,鑽进计程车后座。
「中央火车站。」
计程车发动引擎,滑进车流中。
「修女要赶火车吗?」前座握着方向盘的驾驶说。
「是。」她张望左右,转头向后张望,「拜託快一点,我快迟到了。」
「你认为那些人的斤两,光坐火车就可以甩得掉吗?」
梅加修女盯着司机,右手放下旅行箱。
「我不太认为马伽术可以打破防弹玻璃,」扮成驾驶的我敲敲分隔前后座的防弹玻璃,「就算你打得破,我以前受过训练,禁得起严刑拷打,你第一击未必能打倒我。」
梅加修女吁了口气,朝椅背一躺,「你想做什么?」
「你身边有一个纸袋,里面的衣服是我早上随便买的,」我说:「修女一般会结伴旅行,你一个人穿着修女服太显眼了。」
「然后呢?」
「我会在路上放你下来,你可以找个地铁站坐到布鲁克林或皇后区,再找辆车应该不难。」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这个嘛-算是对同行的敬意吧?」我转动方向盘,「你是『那个组织』派来监视撒罗米修女的吧?」
「当初撒罗米修女是在不知情下接受手术的,『他们』希望能守住这个秘密。-你怎么知道?」
「多娜修女遇害时,你是医生却没有救她,」我说:「那次车队遇袭,应该也是『他们』安排的吧?」
「多娜修女知道太多了,」梅加修女说:「就像现在的我一样。」
「是吗?」
「那个医生跟黑大个只知道有人出钱,却不知道『他们』的存在,所以『他们』会直接放弃不管。但是我知道『他们』的存在,所以整个计画一失败,我就会被消灭。」她格格笑出声,「你跟你的搭档应该遇过他们。」
就像人死前眼前会像跑马灯般掠过一生,我的脑中掠过一幅幅影像。
在某个密室中身亡的记者。
由某个穿着军装的高个子统领的实验室。
还有两把剑柄上各刻了两条蛇,指名送给王万里跟我的玻璃匕首。
「寇尔顿.戴维斯?」我吐出一个名字。
「我的马伽术就是他教的。」梅加修女说:「看来你知道『他们』是谁了。」
前面路口的红绿灯亮起红灯,我踩下煞车,「好了,在这里下车。」
她望向左右车窗外的车流,「在这里?」
「车底下有一个逃生口,」我扳了扳仪表板下的一个开关,她脚下的车底应该会往旁边滑开,露出一个人可以鑽进去的开口,「下面有个人孔盖,里面是地铁的联络道。」
车子是认识的修理厂为联邦调查局改装的,用来保护准备出庭的证人,不过后来计画变动,车子派不上用场,就间置在厂内。
「小心点,」梅加修女的身影消失在后座,「『他们』不会放过你和你的搭档。」
我确定后座已经没人后,扳动开关合上开口,继续开往中央车站。
车子刚在车站停下,一个戴着眼镜的父拦下我的车。
「圣派屈克教堂,」他打开后车门张望,「抱歉,您刚才有载过一个修女吗?」
「修女?没见过。」我回过头,「麻烦您去招呼站拦车,我要回去交班了。」
◎◎◎
几个月后,我们收到了一张风景明信片。
明信片是当时我放进给梅加修女那件衣服里的,上面画了当时我们约定的暗号,表示她一切安好。
「这样放走她好吗?」王万里放下明信片后,我说。
「『他们』的组织太大,现在光靠她一个人不能一网打尽,」王万里说:「我们总有一天要跟『他们』决一死战,趁现在多找几个帮手比较好。」
「你确定到了那个时候,她会帮助我们?」
「就像你现在在我身边帮助我一样。」王万里微微一笑,「我不是说过了吗?不要问自己早就知道答案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