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出她的不安,曾杰的视线不过滑过她心虚游走的眼几秒,就保持着冷脸撇头,目光专注到自己的手机萤幕上。
夜里的医院不比早上喧哗,几处诊间已经熄灭了灯光。远远看去,在他们即将踏入的走廊上,是东亮一块,西黑一块,凌乱交杂着。
就像是曾杰今天给戴珊沫的感觉。在同学面前的尖锐,在爸爸面前的柔软,都是他,但又都不是他。
好比如刺蝟,背上的尖刺,与腹部的脆弱相对着,却并存着。
他不开口,她也不敢随意搭话,只是搭着两人并不一致的脚步声,一路无语往大门走去。
「你有门禁吗?回程搭公车,会不会害你太晚回家?」临到门边,曾杰突然开口,站在明暗交界处的他,脸上还映着手机投映的白亮光圈。
被没头没尾的问句吓到,戴珊沫盯着对方没有多少情绪的脸,斟酌自己的回答,「……门禁是没有,而且这时间公车不怎么会塞,和搭计程车的时间,应该不会差很多。」
得到这变相的答应,曾杰举起手机,对她晃了晃,「那行。下班公车五分鐘后来,我们刚好能走到公车站。」
「喔……可以。」她应下,情带着茫然,显然还在适应他说风就风,说雨就雨的犀利性子。
没有理会她的探究视线,他又开口说,没有丝毫铺陈:「大概是一个小时。」
「啊?」这话题跳跃太大,戴珊沫这下子,真的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也许是终于察觉这样对话无法继续,曾杰转头看了她一眼,开口解释:「我记得你在班上说过,从我们学校到你家要花二十分鐘。」
指指手机pp显示的资讯,他有条不紊的说:「再加上这班公车到我们学校,粗估要花上四十分鐘……我答应我爸要送你回家就绝对会做到,所以我们接下来大约会有一个小时的独处时间。」
踩进被路灯与大楼招牌光线共同妆点成繽纷模样的街道,曾杰将手插在口袋,双眼被夜风吹瞇,整个人带着股奔波一天后,猛然放松下来的倦怠慵懒。
戴珊沫眼中是曾杰被风捧起,飞扬乱窜,带着自然捲的发尾起落,耳边是夹杂着呼啸风声,属于他的低低话音响起。
「之前答应过你的条件,趁我还记得,我们速战速决吧……接下来一个小时,你想问什么,我都回答。」
整日的疲倦叠加,让他的嗓音有些发哑乾涩,粗礪摩擦着她的耳蜗,有些痒,有些麻。
有些容易让人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