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锦茹立即制止了他:“你伤势未愈,不可妄动。”
身上一阵疼痛,只得作罢,又生起新的疑问:“公主为何屈尊来此?”
“躲一个混蛋的势头。”说到这个“混蛋”,她不自觉咬牙切齿。
连公主都要躲着的人,又会是何等来头?连舒易想道,却没有发问,生怕冲撞了矜贵的公主殿下。在他的心里也筑起了墙,一道身份地位的墙,如雷池不可逾越。
这时“咚咚”两声,响起敲门声。
林锦茹道:“请进”,门应声打开,进来一个老婆婆,她穿着蓝色的粗布衣,裹一方青色头巾,像是附近民人,手里端一个方木盘,盘子里置着药碗和白瓷勺,碗里腾腾冒着热气。
“你夫君醒了,恭喜。”老婆婆满脸堆笑,目光慈祥。
那眼像极了盯着自己的儿子儿媳。
夫君?连舒易不敢说话,看林锦茹公主表演,只见她起身,微微欠身行礼,盈盈笑道:“多谢婆婆收留。”旋即接过方盘,放在床头柜子上。
劲装紧致贴身,弯腰时优美的曲线如惊鸿一瞥。
婆婆摆摆手,道:“不足挂齿,倒是姑娘施舍银钱,帮了老身的大忙。”
公主的阔气,他却是见过的。
“哎呦,真是遇到贵人了。”老婆婆兀自念叨着,林锦茹目送她的背影,颤巍巍离开了房间,这才坐回床头。
她勺了一勺药,作哄小孩状:“张嘴,啊......”
连舒易哪敢让这天之骄女服侍,婉拒道:“草民自己来吧。”挣扎着便要起身喝药。
林锦茹却生气了,一勺子塞进他嘴里,烫的他哇哇大叫。
“喂,你这人怎么回事,一直畏畏缩缩的。”接着,她很认真地问道:“你不喜欢我吗?”
喜欢?不喜欢?拜托,他不过一介小民,而对方是千金之躯的公主!思来想去,怎么答都不合适,怎么答都是滔天大罪。
沉默是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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鞭策营驻地,中央大帐,美人帐下舞,摇曳生姿,娉婷如花。
赏花的人却色凝重,一派肃然。
“攻克营并鞭策营,总战力三百人,清理战场得知,此役共战损9名兵员,其中士官战损九人,敌方战损34人......”说话的是一名文职人员,叫董虎,正坐在芦闻达下首的书案前。
“停。”芦闻达打断了汇报,“你就打算这么写战报吗?”
董虎愕然:“卑职不解,请示下。”
芦闻达道:“若上峰动怒降罪下来,谁来担待?”手中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砰”地砸出声响来。
董虎默然不语。
芦闻达接道:“就按我说的写,此役我方零伤亡,敌方战损0人,其中有部分尸首毁损严重,难以辨认。”
董虎有些激动,不禁提高了声量:“那如何向阵亡家属说明?”
“延后通知,随便找个理由,病死、事故,都可以,至于上面我会打点妥当。”芦闻达胸有成竹。
董虎倏地站起来,一把将笔掷在地上,勃然大怒道:“要写你写,我不能写!”
芦闻达未料他敢抗命,顿觉受到了冒犯。
在权力所及之内,绝不允许任何人挑战你的权威!这是芦闻达从小接受的教育,当即怒从心头起,端起酒杯就朝董虎砸了过去,董虎也不闪不避,正好砸在额头,登时血流满面。
酒杯咣啷一声落地,碎成几片,惊得美人止住了歌舞。意识到情势变化,朝芦闻达微微一福,便急急退出了营帐内。
敏锐的直觉告诉她,接下来的事最好不知道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