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往门口一望,可不是先前特地留在聿珏身边的傅迎春?白丽怕是眾人里头最惊讶的,毕竟在她指挥攻城这段期间,傅迎春儘管温顺,却从没松口说要替聿珏效忠。「请记住邮箱:ltxsba @ Gmail.com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
「殿下,国舅,二位将军。」傅迎春一一行礼,视线绕了一圈回到聿珏身上,「迎春多谢殿下不杀之恩,特地来诸位跟前献上破城之道。」
「不是吧,聿珏!你真要用她?」心直口快的褚千虹说出了白丽与任勋襄心中的疑问。
「嗯,迎春一听到我想早日结束这场围城之战,便主动来我面前说要助咱们一臂之力……你一定也不希望看见京城内外陷入战火,对不?」后面这段话纯粹是看着傅迎春说的。
「殿下所言甚是,傅某正是为此而来。」
「既然如此,何不早点让大家听听你的高见?」白丽摆明不愿听她多言。
褚千虹对这看似贼头贼脑的女学士也没太多好感。「该不会又要打造你那什么攻城兵器吧?」当初辉烈营攻洛阳,就是採用这种劳师动眾的法子。
傅迎春慵懒一笑,摇摇头。「褚将军,傅某这回想提的是更省事的法子。」
褚千虹的柳眉一边高一边低,转而瞧了气定间的聿珏一眼。「哦?」
说穿了,傅迎春的计谋可用简单的四个字带过——「里应外合」;熟知聿琤何时安排补给的她,便要利用机会混进城里,打开城门迎聿珏入内。
这是最简单省事的做法,却也是最危险的计策;放傅迎春去执行这项任务,一个弄不好,或将要纵虎归山。
「你确定那个女状元不会藉这次机会背叛咱们,重新回太子身边为她效力?」就算这次傅迎春只借了少少五名随她入城的人手,但她待在营中十来日,在聿珏不特意限制她行动的情况下,所掌握到的军情恐怕比她想像的还多。
「大嫂!」聿珏不禁莞尔勾唇,「你这句话,我好似在什么时候听过?」当初她执意放薛崇韜回京,便曾受到褚千虹、谷燁卿等人的质问。
「也不能怪咱们多疑呀!谁叫你总是都对她们这么有信心?」
「迎春是聪明人,在白丽与我接连破了辉烈营十万大军之后,她亦明白光凭城中守军,太子是插翅难飞,为求明哲保身,这才来献计于我。」
「真的这么单纯?」褚千虹一脸不信;聿珏如今心里思索的,通常都远比她所想的要复杂。
白丽见聿珏笑得秘,冷不防问道:「殿下莫不是与傅迎春交换条件来着?」只要想起当初兵败在她手上,傅迎春那寧死不屈的坚决态度,她打死都不愿相信这女状元竟能只花十多日就将那份忠于旧主的心给拋出脑后。
褚千虹怪叫一声,而聿珏则是难掩激赏的称讚了白丽,「果然瞒不过你!」
「交换什么条件?」褚千虹转而探向白丽;白丽仅是耸耸肩膀,「该不会是她要你饶太子一命之类的吧?」
若白丽是藉由一些蛛丝马跡所得来的推测,褚千虹恐怕就是误打误撞了。「迎春知道放走太子对我百害而无一利,不过面对她曾为之效力的前主,要求我网开一面也是理所当然……」聿珏目光放远,直达城墙上朦胧不清的帅旗。
「一切就看太子怎么打算了。」
*
傅迎春与随她而来的将士,藉着运粮之便巧妙混进城里,又经两三日打点之后,挑拣的那日,长安城内外皆下起了大雪,无论是守城的辉烈营抑或是围城的将士皆冷得直打哆嗦。视线极差,登城遥望,那铁画银鉤的「谷」字几乎快要看不见,更别说要瞧清底下的将士了。
而她等得就是这一刻。
在瞒着随她而来的谷家将士的情况下,傅迎春拢着兜帽快步奔向城楼,对辉烈营的将士声称:「快去通报太子駙马或駙马侍妾,我有要事相稟!」
不明就里的守军前去通报之际,一名识得她身分的太子亲卫指认出她来,不仅立刻邀她入营伍,甚至连聿琤都通报了!
傅迎春居然能自谷家军营伍里走脱,重投太子麾下,为低到谷底的士气注入一记强心针!
打从梁寅身死就一直待在毓慈宫调养身体的聿琤,在听闻傅迎春大难不死后,连忙行至皇宫门口接见。『地址发布页邮箱: ltxsba @ gmail.com 』
「你说聿珏正密谋要买通守门卫士攻入城内?」战局吃紧,深深盼望傅迎春的归来能带来一点扭转颓势的契机,却不想是听见了这样的消息。
「是!打从云暘公主杀了梁大将军后,安抚京城郊外的民心甚有成效,许是找着了门路,打算藉着人情买通我军将士,开门迎接他们进京……」
「聿珏什么时候开始竟会耍起这种小聪明了?」聿琤额冒青筋,银袖一挥,「既然如此,把人给抓出来斩了,以示军威!」
傅迎春顰眉,「殿下千万别要轻举妄动!如今城外的兵马溃败,只剩下这么一点子弟兵的您,哪怕是误斩一人,都可能带来严重后果!」
聿琤为之一窒,与裴少懿对望后咬牙怒道:「既然如此,你说本宫该如何是好?」
「傅某长居谷家军营中十多日,发现其军容相当齐整,将士上下一心,斗志高昂,即便谷将军身死,但人人皆以云暘公主为是瞻,锐不可挡。国舅的兵马能不费吹灰之力退拥有梁大将军指挥的辉烈营,同样不容小覷。」傅迎春拱手,语重心长的道:「恕傅某直言……殿下想依靠京城内剩馀的兵马扳回此局,难如登天!」
之前就曾经萌生退意的聿琤,在听到傅迎春亲口说出真相后,不可避免的退了几步。
「大胆!」裴少懿揽着聿琤,护在她跟前对傅迎春怒道:「殿下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主掌东宫,名正言顺的当今太子!你莫非是要殿下向城外的云暘公主低头,开门迎她入城不可?」
「傅某只是道出事实,并非要太子殿下低头!」傅迎春少见的凝肃着脸面,「只是再这么打下去,坐困愁城的殿下难以挽回局面亦是事实,若不想坐以待毙,只得另谋生路!」
「你所谓的另谋生路,无非就是要殿下退让罢了;傅迎春!你消失这么十多日,却在这节骨眼儿突然现身,我瞧你好手好脚,一点伤势也没……」裴少懿登时瞇起眼打量着她,「莫非你才是那个为云暘公主收买之人,成为她的说客要来劝说殿下献城投降……」
「迎春!」聿琤悍然打断裴少懿,她芳唇微颤,俏脸苍白的对着傅迎春道:「你说吧,你所谓的另谋生路是什么意思?」
「云暘公主诡计多端,身旁又有高人献策,无论士气、兵员都占上风,然傅某偶然窥得她们的兵力部属图,知道她们为免殿下率全军朝一面突围,十几万大军只佈在东、南、北三面,唯有西面并无布下重兵把守……」
傅迎春眼眶泛泪,语调恳切的在雪地跪了下来,「傅某斗胆建言,殿下大可率军全力向西突围,转往天水、凤翔府,甚至直捣谷家大本营兰州,以求东山再起之时!」
额际叩至冰寒彻骨的雪地里,难掩悲痛的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是要据守京城,打这场毫无胜算的仗,还是以退为进,忍一时之辱,全在您一念之间!」
裴少懿紧紧揽着聿琤,而她低头望着傅迎春,色复杂。
「本宫明白了,容我仔细思量,再做定夺。」
*
「殿下您万万不可听从傅迎春之计!」
回到毓慈宫,把梅穆也给找来的聿琤,正端坐在太子御座上,望着慷慨陈述的裴少懿。
「您这一逃,要天下人如何瞧您这太子,你又如何能说服剩馀将士为您效力?」
「我赞同少懿的看法。」梅穆面貌憔悴,但仍选择站出来力挺少懿的意见。「咱们所有的基业都在这,就算要迁也绝非一两日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