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你终于回来了!」
才踏入毓慈宫的傅迎春,冷不防就被这凉薄的嗓音给喊住。01bz.cc
「难得你这太子太傅消失了三日,忙什么去了?」
傅迎春皱着眉瞪向裴少懿,「忙殿下交办的事情;怎么?看我回来,见猎心喜,有与咱抬槓的雅兴?」
她一身官服却未戴官帽,抚着长发,抿唇轻笑。「是嘛!举凡眼前无人可相谈;既无珍饈,我也只好忍着吞糟糠了。」
「你可真会糟蹋人!好罢,你就别与糟糠说话了……」傅迎春懒懒的撇着嘴,一副不想多谈的掏了掏耳朵。「殿下在哪儿?」
裴少懿起身迎了上去,「殿下不在!陪駙马去给梅相祝寿,今晚不会回来。」
傅迎春却是一楞,「傅某方进宫便听说皇后娘娘摔伤了,还伤得颇重……果然不当一回事?」
裴少懿晃到她跟前,挑了挑眉。「这整整三天,你究竟干什么去了?」
「忙着採买兵甲,也替太子亲卫造了五百具弓弩……」
「原来如此,那是我多想了,你不是躲着殿下就好。」裴少懿打断,然而傅迎春却因她这看似没头没脑的话而脸面一僵。
「傅、傅某……没道理,躲着殿下。」
「殿下不是拿你来试了药?」瞧这彆扭的模样!「我是担心某人给那文士的气节冲昏头,一时受不住悲愤,就这么咬舌自尽了。」
傅迎春这下子全然搭不上话,才明白裴少懿完全就是有备而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想告诉你,没必要这样躲藏,殿下真正的目标不是你。」
傅迎春一张脸登时垮了下来,「傅某明白那东西要用在谁身上……撇开当下的气恼,其实整个过程……也还好!」
「你还真看得开。」裴少懿立马失了笑意,「不管你乐不乐意,总之,咱们三人现在都算是同条船上;我对殿下不改初衷,希望你也是。」
「三人?」
「你、我,藺湘君,不是三人又是几人?」
「比起你或是藺护卫,傅某自是处之泰然……」傅迎春话说到一半,忽地换上一副玩味的眼盯着她瞧。「裴内官,你这是在担心傅某或是藺护卫临时抽腿?」她总算明白裴少懿特意在此拦她的真正目的。
「藺湘君那头,我已经先与她谈过一回……」裴少懿不客气的横她一眼,这女状元就是太过聪明的令人讨厌。「你就当作是我替殿下白操一份心;如果你想,我能告诉你怎么克制那丸药。」
「你都说那不是用在我身上的,我又何须担忧?」傅迎春双手环着胸,左右张望了一圈。「是说,怎不见咱们的钦差大人?」
裴少懿敛眉,把湘君的去向说得云淡风轻。「兴许在官舍……怎么,想见她?」
「不是,你以前提到她都咬牙切齿的,今儿个却是一反常态,傅某想知道她到底是做了什么,怎地像是突然把你给收买了?」
面对傅迎春的探问,裴少懿双手反剪,一笑置之,「无所谓收不收买,我也只是在她转投殿下麾下之后,花点心思看清此人;她是不机敏,直来直往的死脑筋……不过!以当今世道来看,这样的人反而少了;就当个笑话来瞧,也还挺不错。01bz.cc」
不是吧!摆明就是对藺湘君大大改观了!傅迎春掩唇,仍是止不住笑意的道:「哟!裴少懿,明明之前还颇忌惮着别人要将你的殿下给抢走,现在却反而同情起她来了?」
「你什么时候听见我同情她了?妄加臆测!」她撇开头,瀟洒地晃了开。
「哎呀哎呀,给我说中了还不认帐……」傅迎春盯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由喃喃自语,「是说也好,相较于杀气腾腾的裴少懿,如今起了惻隐之心,或许对殿下更有助益?」
***
许是其他大夫联合会诊起了效用,皇后一夜好眠,袁既琳得以稍作喘息,其馀宫人也就此松一口气。
聿珏依照皇帝的嘱咐,隔日一早着手准备回府事宜。
套上朱云绣袍,綰发上簪的聿珏一脸采奕奕,与前两日忧心忡忡的模样大不相同;柳蒔松见主子心情好,忍不住好的问了,「殿下眼眉含笑,春风满面的……莫不是做了个好梦?」
「说得对极了,本宫昨晚梦见祥云仙鹤,母后一夜好眠,此回劫难定能转危为安。」聿珏面容恬静的道,柳蒔松频频頷首称是,唯有知晓内情的两个宫女在一旁挽袖偷笑。
聿珏前脚方离,昨日因给梅相祝寿,以致不在宫里的聿琤,终是偕同着梅相,赶在早朝之前入了宫门。
朝臣议奏罢,聿琤才与梅相、駙马二人依约一齐上凰寧宫探视皇后,然在入殿探视之前,急忙赶来通报的,是容子衿。
聿琤失笑,「终究,还是查了?」
「是,遣了苑以菡出宫一趟,然后……」就在靠近寝殿前,容子衿把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稟告给聿琤知晓。
她不过是一日不在宫里,想不到发生的事还真不少?
「本宫明白了,你做得很好;先回去候着,本宫要好好赏赐与你。」
容子衿满怀欣喜,行了大礼之后退下了,聿琤缓步迎向等着她一块儿入内的梅氏父子,「此人有急事来报,让父亲与駙马久等了。」
「敢情昨日宫里出了什么乱子?」梅孟晁皱眉问。
「是聿琤身边的人不太安分,咱会想办法好生处理;父亲,请。」
梅孟晁久经官场,对于礼数自是周到,自知前来探视的时机晚了,先是自谴一番,再送上贺礼,与梅穆一搭一唱,好话说尽,皇后虽不领情,终究是得在表面上做足功夫。
即便是亲家,梅家与皇后终究是疏离的,既然皇后无心留客,梅孟晁也不想自讨没趣,很快便告辞;聿琤送父子至大殿门口,梅穆见她没一齐回毓慈宫的打算,不免引人疑竇。
「昨日因祝寿而不在宫内,聿琤自知有愧,也有些话想对母后说;你替我送父亲出宫门,咱们晚些在毓慈宫会合。」
目送着两人离去的聿琤敛起笑意,才折回大殿,一名生得高头大马的女官已是站在那儿,似是有话相稟。
聿琤双手负于身后,逕自穿过了那人身边,「听说父皇昨儿个带了一群太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