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日,白丽尽责的替他们出谋划策;对自家军伍与故土知之甚详的她,真可谓是给他们大煌军如虎添翼,而他也谨守诺言,除了西南将士之外,并不太过侵扰着百姓,这片土地在两军交战之际还能保有着一份安寧,聿璋自是功不可没。
「这么快?做得好!」他回头笑问,而白丽则是静静地站在他身后,「有你在,咱们一定能在年前班师回朝……」他轻拍着她肩头,「你这回立了大功,待回到长安,我会在父皇面前给你美言,力荐你重掌西南。」
白丽轻笑着,并不答话。「怎么了?」
「没事……」她仍笑着,笑意却未达眼底。「我只是在想,一切真能如咱们所愿么?」
他心头一顿,「你想到什么了?」
「说来说去,我身上流着的,毕竟是外族的血;而经过这场作战,你父皇,乃至于你的同袍,难道不忌惮我的治军能力?」她双目炯炯着反问,问得聿璋脸色发白,无言以对。
「聿璋,我不是不信你,而是在说着一件铁錚錚的事实……对你父皇而言,放我回大理,无异于纵虎归山。」
「你,不会再与我大煌作对的。」
「那只有你这么想。」再一次,慧黠的白丽戳破了这个美梦。「你的脸色不太对……尤其方才在帐外,你瞧我的眼色里,多了一份忧心忡忡。」
「白丽……」
白丽偎近他,把脸面靠在他胸前。铁衣森冷,彷彿无语告诉着两军交战的无情。
她虚长他五岁,不管是王位争夺,还是将帅之间的猜忌,她见过的世面,都比他要来得多。
「聂琰他是不是说了你我什么?要不,你又怎会如此心不寧?」
「将军……只是怕我们走得近了;除此之外,没了。」
「若我们真如他所料,他想怎么处置我们?」
他闭上眼,「我不知道……」
她离开他,清丽的脸容上带了几分了然于胸的肃穆。「你不知道,我知道。」
「白丽!」
「你怎么说都是个皇子,再怎么样也都是找我开刀;也罢!打从给你救回武营的当下,我便已有所觉悟,此后的时日就当是多的,我已在你身边多活了月馀,很值得了!」她悽楚的笑了,而聿璋也没否认,足以证明她的猜测正确。「他说什么时候要杀我……」
她话语未完,整个人便已给聿璋收进怀里。
「我不会让你死的,你相信我,我不是那种过河拆桥之人!」聿璋咬牙,凝望着怀里那震慑不已的她。「我会带你回京;无论用上什么代价!」
「你别为了我而误了大好前程;纵然你不是太子,我却明白藏在你心底的野心,你若执意要我,只会毁了你!」
「我不在乎……我只要你,明白吗?」他低头,鼻息间的热气温暖着她的唇,他啣住,恣意品尝着那方甜美。
坚定的,他再次重申——「我,不会让你死的。」
*
瑞雪纷飞,整座长安城,被覆盖在一片银白之下。
在这天寒地冻的天候里,宫人们不仅忙着剷除积雪,更是忙着备妥什物、贴窗花,准备着嫁妆。
不为什么,只因皇帝膝下最受宠的两个女儿,要分别于年前、年后双双出嫁去,而又以云暘公主皇甫聿珏的喜事要较太子聿琤更急。
柳蒔松仔细做了目录,一件一件的确认核对,非要再三确认,才见安心。
就因为连自个儿都忙到分身乏术,等到聿琤仪仗来到,才匆匆来迎。「奴才叩见太子殿下!」
「本宫来找云暘公主,来给她送上贺礼的。」聿琤指了指身后以顾怀安、傅迎春为首的宫人们。
「殿下她在里头习琴来着,太子亲临,殿下她肯定很欢喜!」
聿琤微微一笑,细眸里夹杂了一丝几不可见的精光;贵客临门,柳蒔松只得赶紧通报聿珏,不料走到琴苑,却只见乐师一人?
「殿下她上那儿去了?」
「听说是找娘娘去了。」
皇后?「什么时候去的?」居然没给他告知一声。
「走了有大半个时辰了。」
想不到聿珏居然不在!柳蒔松苦着一张脸回来通报聿琤,还以为她会就此搁下贺礼打道回府,不料她竟这么赖着不走了?「外头天寒,本宫就在这儿歇息,等聿珏回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