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夫人紧紧地将庾敏抱在怀里,口中不断呢喃,意图安定内心。
正厅,庾家男丁纷纷跪在冰凉的地面上,个个情萧肃庄重。
庾廉见庾涣一直沉默不语,就愤懑地从地上站起来:“父亲,我们不能开门放他们进来,谁知他们是不是矫诏而来。”
庾望也站出来说话:“是啊,父亲,三思而后行啊,我们正好有上百死士,不如我们杀出重围,拼出一条活路!”
庾涣谨肃地摇摇头,摆了摆手:“不行,若我们抗旨不遵,就会被视为对朝廷的不忠,我们不能给子孙后代留下谋反逆贼的骂名。我们庾家,没有狼子野心,亦无兵马之蓄,庾氏的子孙,身上流的永远是尊贵的血,死在马背之上,正是死得其所。”
“可是……”
“没有可是,传顾都尉进来!”
“是。”
很快,顾都尉进来了,对庾涣行了礼,道:“太尉有何吩咐?”
“你带五名死士,于角门杀出一条活路,带着女眷从这儿离开。”
“是。”
就在这是,卫夫人带着庾敏过来了,她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们:“父亲……夫君……”
庾望皱了皱眉:“你们来做什么,都什么时候了还……”
他话还没说完,庾涣就说:“你们来得正好,快随顾都尉走吧。”
庾敏知道这是离别之际,或许这是他们相见的最后一面了,汩汩眼泪从眼角溢出,就忍不住哭了出来,她挣脱母亲的怀抱,跑到庾涣身边一把抱住他:“爷爷,我不走……”
庾涣心情激动,看着怀着亭亭玉立的孙女,哽咽道:“说的什么话,就算庾家死绝了,你也不能死。”他目光闪烁着泪光,“你给我好好地活着,到了清明时节,你可要给我们烧纸钱,祭奠我们。可惜啊,爷爷不能看到你嫁人咯,不过爷爷给你找了一门好婚事,爷爷希望你生活和满……”
庾敏哭得更加伤心了,扑在爷爷的怀里不愿起来。
“还记得庄子是如何面对死亡的吗?生死本有命,气形变化中,天地如巨室,歌哭作大通,爷爷希望你能学习他的精。”
这时,顾都尉走过来拉过她的手臂。
庾敏悲痛地挣扎:“爷爷,我不走……”
庾涣微微抬头,眸中闪动着泪光,不忍滑落,叹了叹息:“走吧,弟弟妹妹还需要你照顾呢。”
最后,顾都尉和几名死士杀出重围,带着一些女眷走了。
而此时的庾府,只剩下庾家男丁了。
庾涣掩下内心的沉重,一脸平静地说道:“开府门,迎楚王军马进府。”
很快,士兵如潮水般涌了上来,朱漆大门被重重士兵踏破,凌乱繁杂的脚步声如海浪般响破天际。
就在这是,空中响起一道突兀而尖锐的的声音:“庾太尉,别来无恙啊。”
闻言,庾涣恍惚地抬起头,见到了一个他很久没见到的人——容晦。
庾涣当初为司空时,曾经斥责帐下督容晦,如今,容晦一脸得意地站在自己面前,他就知道了自己的结局,也看见了他们一族的结局。